2023-08-23 16:52:08
舒莎
如果,提及记忆
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
茶枯色和黑色白
那么,你一定没有来过沅陵
中明·千年对话
上达玉清,中明黄老。中明色调制:川倍四斤,槐米三十斤,白矾八斤、青矾三斤、广灰半斤。
癸卯年七月初七35摄氏度,眼之所及的葳蕤野草早已脱水,火赫色的泥土龟裂开来,阳光切割开表层的土壤,却无法进入更深层次的土层。烟墨色的泥土中,一根细如蚕丝的藕褐色触角正在拼命地往前延伸,尽管它的表皮被泥土砂石撕开,它也不曾休息片刻,直到它一头扎进湿润的元青色淤泥中,撞到了一个比石头还坚硬的东西。
“是谁?”
“我是龙兴讲寺门前的银杏树根。”
“龙兴讲寺!”
“你知道?”
“1300多年前,我的祖辈父辈有幸被选中成为建造龙兴讲寺的材料。”
“你想它们吗?”
“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岁岁年年无法相见。”
“相见即是有缘,我的根须可以当你们的传话筒。”
“爷爷,爷爷!”
“谁呀?”
“爷爷,我是小楠!您说过……”
您说过,我们楠木一族,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木质,我们经过数百年来的不断“修身克己”,终有一日会成为栋梁之材,这便是我们生命的意义。
您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楠木一族之所以会成为栋梁之材,是因为我们的木质结构坚硬,生长周期缓慢,即便是每年只能生长1厘米,我们也不会心灰意冷,更不会急于求成。我和兄弟姊妹们并肩而立,把根须深深地扎进土壤里,寻找供给养分的水源;把枝桠尽可能地舒展开来,勤勤恳恳地进行光合作用。我们明白只要熬过一甲子的缓慢期,就会迎来旺盛期。
您说过,邻里乃至亲。早年间,我们生长缓慢,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扎根上。所以,即便是遇到旱年,我们也不会惊慌。我们明白独木不成林的道理,也会匀出些水分来给其他的草木,他们旺盛才能庇护还未长大的我们,我们长大后也会为他们遮风挡雨。
“小楠……我的乖孙!”
“爷爷,我早已是一栋土家族木石结构吊脚楼里的横梁,兄弟姊妹也成为了主体支柱,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乖孙,你在这沅江的水里泡了几十年,沉稳了许多。”
“那年,吊脚楼落成,房屋的主人夸炫我们全身是库金色的贵气颜色。再经过百年岁月的洗涤,不断地氧化,我们就会成为中明色,那抹最接近明黄的尊贵颜色。后来,为了成全新城建设,我们平静地接受着江水的吞噬。水底暗潮汹涌,身边的杉木、榆木、樟木兄弟早已被水压挤碎,我们木质坚硬不受侵扰,却浑身变成了绿云色,然后是袀玄色,难看死了! ”
“乖孙,秦灭礼学,郊社服用,皆以袀元,以从冕旒,前後邃延。如果,你不能欣然接受这身袀玄色,那就当做是在纪念你的祖辈和父辈吧。”
“我可以接受!”
“终有一天,你会迎来你的机缘。当晨曦穿过云海,江水逐渐褪去,你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听到树影婆娑,看到红尘万丈,这层袀玄色也会变成中明色。”
丹砂·烂船溪滨
齿犀微露朱砂唇,手荑缓转青葱指。丹砂,今人谓之朱砂。小者如箭镞,大者如芙蓉,其光明可鉴,研之鲜红。
我是沅陵县凤凰山山魂,世人皆知张少帅与赵四小姐被困于此不离不弃的爱恋,却不知道与我隔江斜望的浅滩上,有个被酷刑折磨的倔强女孩在这里香消玉殒的故事。
姚鉴雪,这个名字听起来或许有点陌生,没关系,我来告诉你。辛丑年,姚鉴雪出生了。很遗憾,她未能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她经历了落后就要挨打的悲惨,目睹了国乱民忧、官匪横行的黑暗现实,她渴望光明的那一天到来,萌生了救国救民的思想。
她常说:“我长大了要专杀贪官污吏和土匪,做一个清高的女英雄。”
1927年初,仍处于战火纷飞的年代,姚鉴雪却如沐春风,娇红的小脸上堆满了笑意,因为她找到自己的信仰,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面对着牙红色的党旗,她字字铿锵地说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
姚鉴雪一边教书,一边从事紧张的革命工作,组织革命群众进行浩浩荡荡的游行;发动青年农民、学生骨干将反动县长梁荣轩押上法庭公审;召开万人大会,公审恶霸陈克俭及土豪向光福父子,历数三人罪行,并将他们就地正法。赢得了百姓的欢呼和喝彩,也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宥日事变”后,姚鉴雪召集各处积极分子在县党部开会。不承想,他们被敌人包围了。为了减少伤亡保存实力,她指挥部分人员从后门逃脱,自己却落入敌手。面对敌人的威胁利诱和严刑拷打,姚鉴雪咬紧牙关,宁愿死也不肯透露半分。
次日,城东关佘家桥河坪烂船溪河坪前,姚鉴雪面对刽子手的马刀时,并没有凄凄哀哀,她大声呼喊道:“共产党万岁!”话音刚落,她的人头也点地了。丹砂色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围观的群众无一不掩面流泪。
1953年7月,中央人民政府追认姚鉴雪为革命烈士。正是有了姚鉴雪这些革命烈士的前仆后继,才有了今天的山河远阔的色彩斑斓,人间烟火的袅袅温馨。祖国不会忘记,人民更不会忘记。
远方的客人啊,漂泊的游子啊,如果你途经此处,会不会也被姚鉴雪可歌可泣的革命精神而感动呢?
瓦灰·新城旧院
融火煽虐,万瓦灰飞。浅白者,白间青,俗谓之瓦灰色。
秋风急雨扑打着干腐的窗沿,破碎的玻璃还在硬撑,瓦灰色的墙砖上长满了青苔和野草,它的建筑风格与周围格格不入,带着些许宗教风的古朴,它是我们沅陵县一坐非常古老的医院遗址。曾经是西方传教士在山丘上修建的医院,几经波折,最后成为了沅陵县新城的人民医院。
我,叫舒小狸,89年11月30日凌晨,出生在这栋楼里。听当年接生的护士婆婆说,那天沅陵下了三尺厚的鹅毛大雪。那个时间段里出生的小宝宝,基本上都是女孩。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同年同月同时同地出生的你。我们,会不会在另一个流风之迴雪的日子里,坐到某家咖啡馆,聊一聊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
护士婆婆说当年的医疗条件非常差,就连医用口罩都是厚厚的棉絮,病毒过滤多少不知道,反正一到夏天,很多医护人员的脸上不是被捂出了痱子,就是捂出了湿疹。而今,轻薄的一片口罩就能解决呼吸道抑菌问题,除了普通的医用口罩,还有戴呼吸阀门的口罩,颜色也从单一的月白色,发展到缟素、露褐、缥碧、吉翠、桑蕾、赤璋、鞠衣、天水碧、西子、碧落、雪青、凌霄、彤云、绾色等等;这里灯火通明忙着救护时,从外望进去,是荩草色的灯光。如今,说起灯光,那就不得不说龙舟大看台的音乐喷泉,热闹的音乐映衬这水柱,灯光是由蕉红、法翠、藤黄、胭脂虫、紫苑、苍苍、菡萏、松花等颜色组合交替……
似乎,这栋楼的使命被另一栋现代化高科技的楼栋所代替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它曾经的使命是救死扶伤迎接新生命,它如今的使命是站在繁华的闹市里,安静地讲述着这座城的一段历史。
责编:陈诗雅
一审:陈诗雅
二审:郭宏波
三审:杨桂清
我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