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亲切的李子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2-10-19 11:40:44

  刘定文

  在你的童年记忆里,充盈着饿得发慌的感觉,生长着一棵歪歪扭扭的李子树。

  上世纪70年代初,山村水田很少,水源又少,基本上是靠天吃饭,稻谷产量很低,粮食便十分紧张。你们一年到头处于半饥荒状态。特别是春上,青黄不接,更是饥饿难耐。你们没什么东西吃,就到山上找野生植物果腹。山林生机盎然,清香四溢。你们穿行在树木之中,不顾山势陡峭,有时也不顾脚下雨后湿滑,四处寻寻觅觅,发现野草莓,就呼朋引伴,大伙一摘而光,不论是否成熟,也不怕荆棘刺手出血,只要能充饥,就是莫大的福气。野草莓毕竟稀少,就找那种带小刺的黄色或红色的野果子,采回去,把小刺剪掉再吃。再不济,找到那种甜叶。或者那种甜根,也是很不赖的了。然而,去找那些东西,总是很费时间的。你们最惬意的是,在放学的时候去摘李子吃。

  在山脚通往你家的路边,有一棵李子树,不知是谁栽种的,也从未见人打理。当时,也就菜碗那么粗,枝头也并不茂密。兴许是“野孩子”的缘故,谁都可欺负它。树干伤痕累累,一幅老态龙钟状。

  每年三四月份,你会发现,一夜之间,它黑黑的枝条上面开满白色的花,绽放嫩绿的芽孢,过不了多久,花瓣撒遍小路。树上冒出一个个小小的绿色果子。你和小伙伴们望眼欲穿,看着果子一天天长大。大约长到大拇指那么大。你们就像饿鬼一样,开始陆陆续续下手了。你们一般结伴放学回来,一块找根长一点的棍子,站在路上,往树上一打,果子就哗啦啦的落下来。你们跳进树旁的洼地,在草丛和泥巴里,把果子找出来。抓在手里,往衣服上一擦,就往嘴里一丢,一口咬下来。嘴里满是麻麻的酸酸的涩涩的。一个个“哇”的一叫,恨不得把它马上吐出来,但又舍不得,只好闭着眼睛,硬着头皮,把那薄薄的果肉啃下去。吃上几颗,嘴里虽然麻得要死,酸得要命,嘴巴皮都长似乎厚了。但是肚子里有吃饱了的感觉。而且,还饱腹感能持续好久一段时间。这是最美妙的感觉。

  等李子快熟了,树上的果子也就不多了。你们就爬上树去。用棍子再去打那些枝头顶端的李子。那些果子有些泛黄了,打下来以后,吃起来有点甜酸的感觉。有时,你们要爬到树的最上面去打果子,这是有些冒险的。有一回,你踩着一根大一点树枝,一个手抓着上面的树干,另一个手拿棍子,用力一打。结果,用力过猛,掉下来了,摔到地上,痛得哇哇直叫。几个小伙伴慌乱了,跑过来,有的帮你揉一揉,有的帮你捏一捏。你喘口气,歇息好一阵子。伙伴们扶你起来,一瘸一瘸地试着活动一下,没有大碍,才敢回家,生怕父母骂你一顿。但是过几天。小伙伴们还是贼心不死,会继续盯着那些星星点点黄李子。硬是打不到了。就是到树下看一看。只要看到有掉下来的,你们就如获至宝,捡起来就吃。

  这样的故事几乎年复一年的上演。那种酸酸的麻麻的人生记忆,融化在你的血液中了。后来,你回老家,每次看到那棵李子树,就好像看到自己亲爱的老友一样,总是怀着感恩戴德之心。找机会,还要尝一尝。你到省城三十多年了,不管是在超市,还是水果店里,一见李子,就觉得特别亲切可爱。每年也总喜欢买些李子吃,喜欢咀嚼和回味当年的那种人生况味,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段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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