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经贸新形势下企业风险防控交流会企业发问与专家答疑

近日，中国贸促会商法中心、长沙市贸促会集律师专家为长沙外贸企业线上问诊，就俄乌冲突背景下企业风险识别与防控进行答疑。问题与答疑整理如下：

俄方企业延迟付款

Q1：俄方企业有延迟付款的意愿，中方企业意愿继续合作，有何应对措施？

A:一是看合同约定，二是协商延期付款的安排。以协议形式补充合同，视为对合同条款的变更。对对方资信全面判断，或者要求提供担保，如对方企业股东有境外账户等，以股东境外账户中的资金作为担保，以此保证后续的回款。若以上都不可行，则要充分考虑风险，考虑是否能做延期付款的安排。

Q2：俄方企业已经有延迟付款的行为，给出分期付款的方案，中方企业投保的中信保建议报损，但报损也不能追回全部损失，中方企业如何用上述方式追款？

A：首先，交易双方与中信保之间的法律关系，即中方报损后，对俄方企业的货款追偿权则转移至中信保，不能再选择自行追款的形式，只能自追和报损二选一。其次，如何选择要根据企业自身的需求，通过比较两种途径追回损失的程度综合选择。

美国制裁对中方在其他国家（地区）交易的影响

Q：俄乌冲突对中国跟中亚斯坦国家的关系以及在这些国家开展业务有何不良影响？有何应对措施？

A：目前有部分企业在斯坦国家有进行中的项目，项目推进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但在斯坦国家投资交易，需要加深尽职调查的层次，做穿透式调查，在背后投资人层面，建议调查到自然人一层。常规尽职调查聚焦在交易对手方和项目公司，但目前形势下尽调应拓展到披露的最后实际控制人，通过判断其是否有涉美、涉俄的控制人来识别风险。

合同项下制裁条款如何约定

Q：俄方客户定制了中方企业产品，已经预付款但不想要了，合同解除了，目前俄方又想恢复合同，我方恢复合同时怎么规避制裁风险？如何约定合同内容来保护企业？是通过制裁免责还是制裁后解除合同等方式？

A：1、目前合同怎么解决取决于对合同内容的分析。解除是否有效？如果有效，那么恢复合同实际上是一个新合同，内容重新约定；如果解除无效，只能在现有合同框架下处理：判断我方是否有不可抗力、情势变更等保护机制解除合同，如没有，考虑履行不可能等法律原则，法律是否赋予解除合同或者变更合同的权利。

2、未来此情形下合同如何约定。制裁条款基本结构：一方受到制裁影响导致合同无法履行，未被制裁一方履行了合同直接违反制裁规定，那么受制裁的一方有权终止合同。

拓展：关于合同项下约定制裁免责条款问题，围绕受到制裁一方主张免责，对手方主张解除合同这样一个博弈点，需要明确两个关键点，一是怎么定义合同项下制裁免责的触发条件，条件和交易是什么关系？二是一旦发生触发该条件，后果是什么。

俄罗斯企业反向制裁的问题

Q：中方企业在中亚国家（地区）业务中用到了原产于俄罗斯的产品，产品在当地国家集成，交易会不会受牵连？

A：要反向考虑从俄罗斯出口的货物。判断原则有以下几项：交易对象是不是被制裁的实体？交易物项是否跟制裁或出口管制有关系？交易标的涉及的行业是什么行业？金融支付方面与美元等的关系？多维度考虑交易的风险。

俄罗斯银行受限，支付渠道受阻

Q：俄罗斯一家银行被剔除出SWIFT交易系统，该银行是融资合同的相对方，我方在后续交易中回款是否会受影响？是否能通过其他银行收付款？是否属于被制裁范围？

A：SWIFT系银行间协会，SWIFT系统并非支付系统，旨在改变信息报送机制。目前俄罗斯有7家银行被剔除出SWIFT系统，不能通过该系统完成交易信息的传递，只能回到最原始最传统的交易方式，或者用其他的报文系统进行替代。这些会使交易受到一定的影响，但支付渠道有可替代性。至于银行是否有被制裁的风险，取决于银行本身是否受到其他制裁。剔除出SWIFT系统并不排除与该银行交易的可能性，但因为西方国家制裁措施的重合性，有可能存在不能跟这家银行交易的其他制裁措施。如7家被剔除出SWIFT系统的银行有些被列入了SDN清单,有些被列入了SSI清单，所以不能仅凭是否被剔除出SWIFT系统判断与该银行交易的风险。

交易对象未受制裁，融资行受制裁

Q：俄罗斯当地的一家代理商采购了本公司产品用于受制裁的联邦储蓄银行(Sberbank)融资的项目，本公司的产品用于这个项目会否对我们有影响？有什么样的影响？

A：首先需要明确该银行被制裁的具体内容。以美国为例，目前对该银行的制裁措施包括：剔除出SWIFT系统；在美国往来的通汇账户被禁止，美国的金融机构不能提供美元的接入服务。如果项目融资币种是美元，会直接受到影响。如果融资币种是卢布，那么也需要综合考虑影响。此外，此家银行被施加融资禁令，禁止美国人对其超过14天的新债务、股权进行交易，或提供其他交易资金或服务。所以要进一步了解美国、欧盟等国家具体的针对联邦储蓄银行的制裁行政令，针对制裁命令作具体防范。

美国芯片的转出口管制

Q：芯片是美国公司生产，供应商明确我方不能将芯片卖给俄罗斯公司，但是对于以芯片为原材料的制成品卖给俄罗斯还没有明确的禁止要求，我方继续卖给俄罗斯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A：该行为是落在美国出口管制项下的典型的转出口行为。受限规则有两种：直接产品规则和比例规则。前者不考虑比例，只要涉及到管制产品就是受制的。后者需要明确受制于规则的产品的比例。比如说，美国规定的对某国的美国受控成分的最低比例是10%，如果达到这个比例就会受限于美国出口管制规则。对企业而言，一方面，成为美国产品禁售对象，除非获得美国商务部许可证；另一方面，面临单次处罚最高30万美金或交易金额二倍（取其高）的罚款。对个人而言，面临签证限制、出境有可能被引渡到美国的风险。

拓展：对交易和产品的制裁风险识别，首先要甄别落入哪一个出口管制规则项下，然后针对违反该管制规则的后果作出综合考虑。

提示：芯片、半导体等高科技产品是美国、欧盟重点管制行业，交易更需谨慎。

管制清单和编码查询

Q：怎么查询交易对象是否受制裁？怎么查询制裁管制清单？

A：以美国为例。判断是否受制裁的管制清单有SDN清单（美国财政部海外资产管理办公室（简称OFAC）管理）、SSI清单和实体清单（美国商务部产业与安全局（BIS）管理）等。清单内容在上述主管部门的网站上可以查询。ECCN编码在美国出口管制条例项下的附件中有，ECCN编码是一种类似于海关编码的代码，可查具体产品是否受控制。此次对俄罗斯制裁，美国对3-9类下的物项施加了比较严格的管理。

需要注意的是，一方面，清单是动态的，分类查询比较复杂。另一方面，每个清单的效力不一样，某些是比例制原则。BIS管理的实体是一对一的关系，上了清单就被管制，没有上清单就没有被管制；SDN清单是50%的原则，A在清单，B不在清单，不代表B不适用这个清单。如果A直接或间接持股了B50%以上的股权，B就自动上了清单。所以SDN清单要结合其他信息综合判断，如公司股权架构等，来判断是否有受制裁风险。

综上，基于清单查询的不完整性，交易中可要求对方做出合规承诺，承诺没有受制于上述清单，一旦违反承诺，就可以触发制裁条款，采取一系列的救济措施，减少损失。

拓展：不能依赖于对方合规承诺。合同的条款不能免除我方尽调义务，比如，与BIS实体清单所列企业的的姐妹公司交易时有更为审慎的尽调义务。该义务是否履行可能成为影响美国和解协议中是否增加处罚的考虑因素。

出口管制的最终用途和最终用户问题

Q：我方产品卖给了经销商，经销商本身不受制裁，经销商卖给了受制裁的公司，我方有什么责任？

A：第一，是否明知最终用户和最终用途？明知会有较大的风险。出口管制是管到物项最终用途和最终用户，明知经销商不是终端用户，我方有义务知晓最终用户，需要做尽职调查，也需要经销商做出合规承诺，约定最终用途承诺条款。第二，在不明知的情况下，是否尽了合理的注意义务，穷尽手段履行了尽调义务？。第三，如果物品存在追踪系统，合同的陈述和保证条款不能完全保护供应商，供应商有合理的进一步跟踪的义务。

以上资料由长沙市贸促会整理长沙外贸企业（中联重科、华自科技、威胜信息、友兰达国贸、顶立科技、艾臣生物等）发问与北京金诚同达律师事务所彭俊、沈姿英、孙蕊3位专家答疑而成。

责编：封豪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