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羊肉至味,销魂草原情韵

    2021-11-29 15:44:14

既是冬日,餐桌上若是少了那一味浓郁鲜香的羊肉,总归少了点什么东西,好在株洲人对羊肉的热情不减,天儿刚开始有些凉意,便呼朋引伴寻个地儿吃羊肉去也。

按中医说法,羊肉暖中补虚,补中益气,而且,比起牛肉猪肉等寻常肉类来说少了很多阴阳生克的饮食禁忌——我见过不吃猪肉的,也有不吃牛肉的,不吃狗肉的就更多了,却很少见到有人说不吃羊肉,当然,那些认为羊儿温顺可爱而不忍心吃的矫情 不在此列 —— 再加上羊肉那棱角分明的独有口感,想不去吃它都难。


羊肉是湖南人民喜爱的食材之一,图为湘潭名菜马家河羊肉

羊肉吃法很多,最为知名的就是北京的涮羊肉了,羊肉薄切成片,白水涮过即可,可单吃,也可蘸酱借味。可别认为这简单,里头讲究可多了,必须得是口外的肥羊,进城之前还得在玉泉山放养一段时间,吃青草,喝泉水,斋戒沐浴之后才有资格下锅挨涮 ——按唐鲁孙的说法,像东来顺那样的老字号,都有自己的牧场——当然,这都是昨日难再的前朝故事了 解放后,东来顺没扛几年就公私合营了 再说,这样精细的讲究也明显与快节奏的现代社会不符,按老法子侍弄的羊肉得卖多少钱一斤?

当然,凡事都有其利弊,现代便捷的物流网络也给了我们这些远离 首都 南蛮 有了亲近涮羊肉的机会,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大同小异的涮羊肉馆子,肥羊倒是肥羊,是否口外却不清楚,斋戒沐浴就更甭想了,总之是聊胜于无吧,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时代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好的羊肉除了可以涮之外,还可以白煮,《舌尖上的中国》里有草原上 “手把羊肉”的制作过程:肥羊宰杀洗净,斩切大块,入开水锅,煮至仅熟即捞起,什么调料都不用放,蘸盐吃就足够鲜美。

与之类似,但更为豪放的吃法则见于《清稗类钞》,里头说藏人饮食风尚, “以肥羊脯投之釜,汤初沸,即出之,切为大脔。脔必露其骨寸许,如器之有把者。人持一脔置左袖,倒握其骨,如佛之持如意然。各出所佩小刀,割而食之,腥血常沾于唇。

想想有些不寒而栗,还带血丝,能吃吗?当然能吃,美食大家聂凤桥老先生曾入藏区采风,据其回忆,白煮的羊肉如果熟透, “木渣渣地很乏味”,“倘若带生,反而有了一种草原情韵!”还言之凿凿地说, “这是藏族同胞千百年来饮食实践的结果。”

就和所有的美女脾性都不大好一样,肉中的宠儿羊肉也个性分明,不管绵羊还是山羊,膻味儿都如附骨之疽般萦绕其间,如何祛除也成了厨行中人大为恼火的难题 所以,不管白煮还是涮,都只限于膻味儿相对温和的绵羊肉,若将山羊肉也如是处理,食客肯定是要拍桌子 骂人的

湖南不产绵羊,多以山羊入馔,黄焖为主。现杀活羊斩切大块,先汆水,再捞出洗净,和大料一起放入锅中,加冷水没过(可多放些水),大火烧开,撇去浮沫,改小火慢煨,煨至七八成熟再捞起,改刀片出肉块,骨头可以继续扔入锅中煨,然后另置一锅,下好茶油,油热后按来客多寡下拆好的羊肉,并姜蒜辣椒一起爆香,而后注入煨过羊肉的原汤,烧开后即可,图的就是那一份热辣鲜香的口感。

就株洲市面而言,大体都采用如上方法烹制,可口味却千差万别,有些馆子顾客盈门,有些则门可罗雀,这其间差距全凭厨子个人的调味配比和火候掌控。玻璃厂后门有家开了 20多年的小饭馆,主打黄焖羊肉,当时颇为火爆,这之后随着玻璃厂的效益每况日下,终至破产改制,很是落寞了些年头,早阵子不知何故又被网友炒了起来,每日慕名而来的食客络绎不绝,忙得店主一家三口没个喘气的机会。有次我带一长我几岁的老口子前去吃饭,进店前这哥们儿还跟我开些荤素不拘的玩笑,黄焖羊肉上桌后只夹了一筷子,就眼眶泛红,说就是小时候的味道,怕是十多二十年没吃到了。末了硬是拉着店主的手,语带哽咽地追忆起那些他们当年的饮食风尚,弄得一旁的我极为难堪 ——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的一见到好吃的就这般失态?

当然,以上都是羊肉的常规做法,非常规的做法或因食材难找,或因现代人的口味差异而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只能在各式典籍中得窥其当年的神韵。譬如 “周八珍”中的捣珍,《礼记》中记载的是“取牛、羊、麋、鹿、麕之肉,必脄。每物与牛若一,捶反侧之,去其饵,孰出之,去其皽,柔其肉。 ”想来古人牙口都不大好,所谓的珍馐,必得熬至软烂方称合格,但我总觉得,好肉得有些嚼劲,如此软糯,或曰入口即化,总归是有些怠慢了。

成书于南北朝时期的《齐民要术》中有关于 “胡炮肉”的记载,揣测其名,当是源于当时少数民族的粗犷食风,我想,这大概是羊肉最为销魂的吃法了:向晚时分,饥肠辘辘,顺手牵过一只羊来,宰杀洗净,肉细切纳入羊肚之中,然后掘坑为灶,燃火造饭,并将羊肚埋入火灰之中,不过几盏茶的工夫,饭熟肉亦熟,人生得此至味,便做个风尘仆仆、逐草而居的牧民又何妨呢?

整理自茅道著作 ——《陪你食尽人间烟火》

责编:蒋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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