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何云波:南有新田,那一缕乡愁 ——“永州N记”之二

  棋禅一味微信公众号   2020-10-09 12:52:26

假期,一个人开车,从湘潭到永州,三个小时,就到了永州市的行政中心:冷水滩。学友山明兄发给我一个吃饭的地址:南有新田,就在潇水和湘水汇合不远的湘江边上。

新田是我的故乡。

那天,山明兄点的都是地道的新田菜:血鸭、醋水豆腐、血灌肠、盘龙鳝……就差一道菜“血狗”了。

舌尖上的故乡。还没到新田,就已经尝到地道的家乡的味道了。

永州有两道名菜:东安鸡和血鸭。“东安鸡”一看命名就知道非“东安”莫属,血鸭却好几个县都自认最正宗,然后有了“新田血鸭”“宁远血鸭”“道县血鸭”等等,后来有人索性统称“永州血鸭”,但那属于郴州的嘉禾又不答应了:我们“嘉禾血鸭”也大名鼎鼎啊!

东安鸡以酸、辣、鲜口味的融合著称,血鸭的特色则主要在最后一道程序:上血,难度也在此,鸭子出锅前,关火,将事先调好的鸭血拌上去,让血均匀地包裹在每一块鸭肉上,再稍回下火。上血前,留的汤汁要恰到好处,汁太少,肉太干,汁多了,鸭血上不上去。

一次,四川的两位朋友来长沙开会,会后开车带他们去岳阳逛了一圈。返回时直接送他们去机场,在机场边的一家永州小餐馆吃饭,荤菜就点了两样:东安鸡和血鸭,结果被吃得汤汁都不剩。吃完,其中一位朋友满足地说:这是他来湖南吃过的最好的一餐。我听了,大为得意。

那天在“南有新田”餐馆吃饭,湖南日报永州分社社长罗毅学弟也在座。罗弟子说,这是他第一次吃真正正宗的新田菜。我问:口味如何?答:好极了。那跟你们的“武冈血鸭”相比呢?答:各有千秋。

过了几天,回新田,无论餐馆还是在家,几乎天天甚至餐餐都有血鸭。对新田人来说,无血鸭不成席。新田是“贫困县”,也许历史上长期的“匮乏”,导致新田人最重视、最讲究的就是“吃”,这正应了那句话:民以食为天啊!

新田本为边鄙之地,旧属宁远,明万历二年(1574),设新田营,乃为防边民、瑶民生事而置。崇祯十二年(1639),由宁远、桂阳划出一些地域,始有新田县,属永州。

1949年,新田解放,属永州专区。1954年7月,划归郴州专区。1959年3月,新田、桂阳合并为桂阳县。1961年7月,恢复新田县,属郴州专区。1962年12月,新田县重新回归零陵专区。

如此分分合合,不断变换“婆家”,真的有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感觉啊!新田这块土地上,矿产资源缺乏(小时候我们挑煤,都要去隔壁的嘉禾县的煤窑),气候呢,经常不是干旱,就是洪涝,有“干死蛤蟆,饿死老鼠”之说。翻看《新田县志》,民国以来,时不时看到的记载是:“发生罕见春荒、夏旱”;“是年,先受水灾,后遭旱灾,农作物只收一成”;“是年,全县干旱,饥荒严重,上万灾民外出逃荒”;“狂风暴雨,雹大如杯”等等,1949年,改天换地之后,情况也似无多大改观,照样“吃粮靠统销,生产靠贷款,建设靠投资,社员靠救济”。

穷则思变,1964年,全国掀起“农业学大寨”的热潮,新田人也开始战天斗地,大力兴修水利,1968年,在遭受四次洪涝灾害的情况下,粮食第一次实现了自给有余,据说,除正常上交的“公粮”,还额外卖了1700吨“三超粮”,不知这其中有没有虚夸的成分。新田“学大寨”的成就受到省里和国家领导的重视,湖南省革委会提出了“学新田,学安乡,建设新湖南”的号召,毛泽东主席来湖南,听了汇报,欣慰地说:“你们南有新田,北有安乡,路子走对了,各地搞自己的大寨”。就这样,“南有新田”,成了“农业学大寨”的一面红旗。

小时候尽管经常饿肚子,也很是为伟大领袖钦定的“南有新田”的称誉而骄傲和自豪。

上学时,在假期,也亲自参加过兴修水利的劳动。无论是陶岭的小山塘,还是像立新这样的中型水库,都曾留下肩扛手提的汗水。还有,除了农田水利建设,70年代也开始多种经营。陶岭辣椒有名,名“三味辣椒”,辣、鲜、甜兼备,风味醇厚,回味悠长,据说还出口海外。但产量有限,卖不了几个钱。后来又兴起种烤烟,政府动员,全民参与,不光是旱地,稻田也间种烤烟,各生产队都建有烤烟房,后来包产到户,不少农户也砌了小烤烟房,总算有了点余钱。

不过,资源匮乏,旱涝成灾,交通不便,一直是制约新田发展的瓶颈。过去从新田到长沙,要一整天的时间。后来有了高速公路,方便了许多。但高速都是从临县擦边而过,新田是湖南直到如今尚无铁路和高速公路的为数不多的县之一,真有点像“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看《南有新田——中共新田历史回忆录》,有一位县政府的官员回忆1994年在“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中,新田成功被增补进入“国家级贫困县”的艰难历程。里面用“四不两无”概括新田:“山不成脉,水不成系,田不成洞,路不成网,山上无资源,地下五矿藏”,在这样的“不毛之地”,发展起来,自然也就步步艰难。

小时候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饥饿。后来,打破大锅饭,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终于可以吃饱饭了。但南边的发展,吸引了一大批青壮年南下打工,每年回去,发现,很多村庄越来越空了。

那天,从阳明山回到新田,由同学和乡党陪着,先去看望已退休的乡人何宗勇。宗勇叔曾在县政府办工作,退休后笔耕不辍,写有《南风习习》《活佛万家朝》《平南侯何震初》等书,介绍新田和陶岭的历史人物和名山传说,让人很是敬佩。那天去他家,本想好好聊聊新田旧事,不料因为中过一次风,他说话已不利索,已无法顺畅地交流。看着老人满头白发、行动不便的样子,想起很多年前就曾经起心,约了他去新田各地走走,了解一点家乡的风土与人文,却在忙忙碌碌中,一再拖延,终于错过时机,很是后悔。那天,坐在宗勇叔简陋的家里,看他那样急切地表达,大家基本上已经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却又只能装着听懂了的样子,频频点头,内心突然涌起阵阵的失落与伤感。

怏怏告别。听同学说,他当年当党委书记的大坪塘乡,有个叫大凤头的村庄,当时一听这名字,就感觉应该有些来头。一打听,果真是在宋代就出了一家父子三进士,至今村里的祠堂还依稀可见到当年的遗迹。我听了大感兴趣,然后提议,何不就此便去探访一番。

到了村里,找到祠堂,果然祠堂大门上,就有一副对联:大夫赐第,进士家风。门两边的照壁上,画有各种古代人物故事图,让人顿觉古意盎然。惜大门紧闭,找村干部开了侧门,走进去,是湘南祠堂常有的格局,一戏台,一天井,一堂屋,天井两边有木制的楼阁。虽已残破,但看得出曾经精工雕琢的模样。特别是高大的戏台,戏台两边的飞檐、浮雕,祠堂外墙上方突出的骑墙,都极为精致,可以想见当年的富丽堂皇。大凤起兮云飞扬,这大风头村,相比普通的村庄,确有不一样的气派。

祠堂另一头有一大堂,大堂边有厢房,大约是村委会办公的地方。大堂的墙上,有今人用粉笔书写的各种格言警句:

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是珍贵的,那就是知识。

学会做人,学会求知;学会劳动,学会生活;学会集体,学会审美。

知识改变命运,教育成就未来。

能把自己生命的终点和起点连结在一起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

如果工作是一种乐趣,人生就是天堂;如果工作是一种义务,人生就是地狱。

这些“金句”,不知出自村里的哪位后生之手,真的颇有点当年的“进士家风”啊!

出了祠堂,来到村子的小河边。河边有一处地方,好些块石碑堆在一起,石碑裸露出来的部分,依稀有“阳明山重修”、“观音阁塑佛碑记”、“风溪渡田碑记”“重修水埠”等等字样。这些碑记应该大有历史价值,至少,从那块“风溪渡田碑记”,我们可以想见,这河边,当年应该有一个热闹的码头,它大约也是村庄通向外面的世界的通道。但这些石碑如今被弃置河边,风吹雨淋,无人理睬,可惜了!

回县城的路上,路过大坪塘镇,据说镇上在原公共祠堂,建有“蒋先云故居陈列馆”,遂前往一观。蒋先云1902年生于大坪塘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24年入黄埔军校一期,毕业后深得蒋介石信任,曾担任蒋的秘书,后任北伐军团长,在北伐战斗中牺牲。蒋先云作为共产党员,也曾是国共两党联系之纽带,力促国共合作,为此做出重要贡献。他也曾被看作是“黄埔军校中最可造就的人才”(廖仲恺语),为革命捐躯,“忠魂犹在风云上,正气常留天地间”。如今其“故居”被妥为修缮,辟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革命教育基地,总算是生的伟大、死得其所了。

其实,新田可供一观之处不少,几年前去过枧头镇的龙家大院。整个大院都是龙姓,据说是西汉零陵太守龙伯高的后裔。大院始建于宋神宗元丰年间(1078年),到明清时期,建成为“三堂九井二十四巷四十八栋”的格局。大院青石小巷,庭院深深,古民居保存完好,特别是民居中的石刻、木雕、彩绘、泥塑等,栩栩如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还有,很多院子都有各式各样的楹联,一门一联,据说共有128幅对联,风格各异,表达耕、读、孝、忠、节、勤之传家门风,让大院更增一分厚重的文化气息。

那次还去看了传得纷纷扬扬的一个古堡,古堡在大冠岭上,故名大冠堡(又名大观堡、大官堡)。古堡尚有残存的城墙和十几间房屋的屋基,整个城堡为手工精细的青条石砌成,很是坚固。曾有说法是明代建文帝南下避难时所建,后又有考证,大观堡原称东堡,是明初洪武年间石文庄和石玉生父子镇守宁远时建的军事堡垒。新田旧属宁远,为防瑶民而设“营”,后扩展成“县”,这堡,也就为考察明代宁远、新田的历史、治理留下了实存的遗迹。

而这次回乡走马观花,同行的还有在县文化局工作的同乡。他说,要让地方文化成为记得住的乡愁,然后跟我说起新田的不少自然与人物景观,自然景观有福音山、南国武当山等,而古村落,除了龙家大院,还有一个谈文溪村。他说谈文溪村至今已有1000余年的历史。全村四周群山环抱,村后有九老观图,石山土丘交错,青翠滴绿;村前有七仙拱贵,远观如画,如在仙境。村在二溪之间,所谓“诸峰罗列如城,二水回环若带”,现还存古宅共有33座,呈四横八纵排列,街道均为青石铺地,村前良田万亩,融山水、村舍、田野于一体。村前牌楼的对联也很有意味:“村曰谈文说诗说礼,门承通德容马容车”,颇得自然与人文相融、天人合一之妙。我听了,大为神往,说,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留住那一抹乡愁。

说来惭愧,虽为新田人,但曾经的天地就是陶岭乡那块邮票般大小的地方,还有为求学在县城的短暂时光。16岁离开家乡,日思夜想,笔下津津乐道的“故乡”,仍旧只是童年的那“老屋”,那曾朝夕与共的乡亲。而对这片土地的人文文化,并不了然。甚至临近的村庄东山岭村,就是禅宗七祖活佛秀峰的出生地,也是在许多年后,在乡人何宗勇的书中才知道,为写《活佛万家朝——七祖活佛秀峰传说》,作者说,他曾“二去阳明山、三上陶岭白云峰、八上南国武当山”实地采访考察,他说:“新田本来就是一个好地方,钟灵毓秀,人杰地灵,风景名山传奇无数”,而七祖秀峰出自家乡陶岭乡,更让他感到自豪,也更显出了这块土地上文化的神韵、神奇。看来,真正的热爱家乡,不光是因为家乡的山水和乡亲,还有就是它的文化,那植根于人的灵魂深处的根性、禀赋与情怀。

故乡在新田陶岭的一个村庄,叫大村,旧称册背洞何家。洞者,平畴也,一条小河串起一大片稻田。“册”不知何意,也许是近处的东山岭(此“东山”非秀峰出生之“东山”),远处的陶岭,如同书册一般吧!地处“册”背后之“洞”的何家,全村都姓何。据说是唐末一个叫何希福的祖先,从江西吉安迁来,先落脚新田南国武当山,后开枝散叶,何姓也就在这一带繁衍开来。

回到家乡,吃着血鸭、老南瓜,稻田里养的禾花鱼,还有纯天然无农药的禾花稻米,顿时一股久违的乡情扑面而来。很久没在暑期回过家了,因为夏天最怕的就是蚊子,人在哪里,一大群蚊子就会嗡嗡嗡围着你,让你无处躲藏。如今,很多人家的新房子有了单独的卫生间,旧式的厕所慢慢被淘汰,村村通公路,路上有了清洁车,村里有专门的清洁工,干净了许多。老弟和侄儿一家,父子俩本来都是县城里做驾校教练,辛苦,但收入有限,侄儿索性回来,除种禾花稻、养禾花鱼,还在河边的老屋弄了一家庭养猪场,六头母猪,十几头小猪,据说已经开始有了收入。屋里点着蚊香,每天打扫,干干净净的,全没有了往日猪圈的气味。

生态农业,也许也是一条谋生、致富之路吧!

只是,令人沮丧的是,那条童年留下无数戏水记忆的小河,如今清澈不再。据老妈说,如今不说洗澡,村人连洗衣洗菜都不在这河里了。据说是因为上游建了个大型养猪场,把河水全弄脏了。

也许,这就是发展与生态的矛盾吧!

还有,新田多旱涝灾害,也许在很大程度上跟绿色植被的不足有关。新田境内多石山,植被本就薄弱,加上大跃进时代一通砍伐,不少山头直到现在还裸露着。绿色植被少,雨水就少。好不容易来场雨,薄薄一层的土地上又留不住“水”,自然要“涝”而成“灾”了。

除了外部的扶持,对新田人来说,创造优良的生态环境,也许是这块土地真正改变面貌的根本所在吧!上天眷顾,这片少地下矿产的土地,却拥有独特的硒锶资源,它也促使新田提出“打硒锶品牌、走高端之路,建养生之地”的县域经济发展之路。据乡党介绍,经过近年的努力,新田已培育出了享誉粤港澳的“秀峰”富硒蔬菜、“回香”高蛋白富硒大豆、“湘将硒”富硒有机大米、“南有新田”富硒云耳、“金波胡”富硒鹅熟食系列及圈养的野生豪猪、竹鼠等一大批富硒农产品品牌,新田富硒农产品已小有名气。而对陶岭而言,还有富硒味厚的“三味辣椒”。有了良好的自然生态和生态经济,再配以已有的人文旅游资源,同时利用粤港澳“后花园”的优势,也许,新田人真的可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小康之路、幸福之路!

新田曾经把“南有新田”精神定位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诚实友善,开拓进取。后来,安乡人将安乡精神定为“北有安乡,自强不息”,新田精神也改为“南有新田,奋勇争先”,新田形象则为“厚德、重义、勤劳、务实”。

这些也许代表了新田人的某一方面或期望。但无论怎样“开拓进取”、“奋勇争先”,期待中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始终没能如期而至。

那天晚上,跟中学同学说起新田为什么会落后于与新田相邻、属于郴州的嘉禾。除了资源上的劣势,是否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同学便讲了一个故事,说他外婆是嘉禾嫁过来了,然后,便经常会有跟舅家的来往。那时尽管都穷,但舅家的人来走亲戚,经常会把自己弄得很是光鲜油亮。哪怕锅里的菜没油,出门时,嘴唇也要抹点猪油,表示吃得好。尽管没任何必要,胸前的口袋会插支钢笔,表示有文化。他们经常会想着,怎样做点小生意。后来农村政策宽松了,他们又时不时会策划某个“大”项目,然后来跟你谈合作、筹资,说得眉飞色舞、天花乱坠……然后,同学便感叹,“嘉禾佬”确实比我们活络、能策、开放。而“新田牯”,“实古实在,硬出硬猜”(实在、吃苦、肯干),虽然像老黄牛一般勤劳、实诚,但相对封闭、保守,新田要改变现状,首先需要的是人的思想、观念上的更新。

新田民风纯朴,但纯朴的另一面就是蛮悍。在那本《南有新田——中共新田历史回忆录》里,不少曾主政新田的,不约而同都会写到新田人的“蛮”,还有浓厚的宗族意识导致的与邻乡、邻县的械斗,伤人、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还有,当年曾有村民,因为对封山育林不满,直接就把森林警察给弄死了……其实,那种不同村庄之间的械斗,我小时候也经常耳闻目睹,只是后来青壮年出外打工的多了,这“群架”便慢慢打不起来了。

新田人重情重义,极为好客。喝起酒来,宁伤身体,不伤感情。为朋友两肋插刀,“义”字为先。但其另一面就是,从乡里到县城,整个就是一个人情社会。新田人习惯于碰到任何事情,无论是否必要,都要找个熟人,托个人情,而不是先讲规则。新田人在外地,确实都是人才,单打独斗的生存能力极强,但很少有人愿意回去,不知道是否也有这一层原因。

新田话也很有意思。它分官话与土话两种。官话只在县城流行,属于西南官话系统,大约是明代新田立县开始,从北方来的官员们操的语言。出了县城,就是土话的天下了。土话据说又是属于客家方言,与西南官话不搭界。同为土话,也是十里不同音。就像新田土话,又分北乡和南乡土话两种。而像南乡土话,又有新田土话与嘉禾土话之别(像我们陶岭靠近嘉禾,很多村子说的就是嘉禾土话)。这些土话土得掉渣,土得纯粹,在外乡人听来,就是“外语”。当年读书时,我就曾强烈呼吁,要把俺们的“土话”,也视为一门“外语”。不然,俺们好不容易学会了新田官话,还要学“普通”的官“话”,还有“英”什么“利希”,“俄”什么“斯基”之类,太难了!可惜,学校领导不能“从善如流”,不予采纳,哈哈!

语言就是文化。新田自古就是化外之地,自然资源又匮乏,风不调雨不顺,连说话都“官”“土”两界、“五花八门”,要跟上现代化的步伐,确实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离开故乡那天,约在文化局工作的乡党一起去县史志办,请了《新田县志》和其他各类有关新田的书籍,准备回去好好研读。临行,种种的不舍,不由自主把车开到青云山下,先看孝文化公园,新田以“孝”立“德”立“人”,被定为“中华孝德文化之乡”。在孝文化广场,一个高高的“孝”字红色雕塑,边上配以“奋勇争先”几个大字,当年虞舜孝感动天的文化传承与开拓进取的精神融为一体,也许代表的是新田人的一种文化情怀与现代精神。

再沿石阶而上,来到青云塔下,这座建于清咸丰九年(1859)的七级八面铸铁相轮塔刹,见证了新田一百多年的变迁。砖石缝中顽强长出的小灌木,又昭示了一种生生不息的生命活力。在宝塔平台上远眺,县城尽收眼底。如今的县城比记忆中的“城”大了许多,旧城里有曾经熟悉的街巷,新城则展露出新的风貌。经修整、拓宽、拉直的日东、日西河在城中汇合,蜿蜒而去,融入舂陵江,舂陵入湘江,湘江汇入长江、奔向大海……

我的思绪也飘得很远,仿佛那乡愁,一丝丝,一缕缕,绵绵不绝。

作者简介:

何云波,湖南新田人。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编:蒋茜

来源:棋禅一味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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