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澍之父陶必铨的教育生涯

  益阳日报   2020-08-17 12:09:00

文丨龚军辉

陶必铨(1755年至1805年,字士升,号萸江,安化人,优廩生,著有《易经抉微》《春秋汇览》《萸江诗文存》等)是晚清两江总督陶澍的父亲,同时又是一位德高望重,对益阳尤其对桃江教育作出突出贡献的教育家。

遇上一生的恩师

陶必铨年少“性奇伟,刻苦自勤,家贫尝拾薪撷茗自给,而好学不倦”,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他考入长沙城南书院。当时,这所因朱张会讲而声誉正隆的学校,经湖南巡抚罗敦福修缮,校舍焕然一新,但身处闹市,嘈杂喧嚣,陶必铨遂弃而转入岳麓书院求读。在这里,他遇上了一生的恩师、山长罗典。罗欣赏他的诗艺才能,更对他勤于经史的执著赞不绝口,亲授其艺。但陶必铨的考运不佳,屡试不中,便萌生退意,决定返乡。

回乡途中,他登上浮邱山,走访浮邱寺,作下了《登浮邱山》一诗:“世间无了事,事了心先了。一心了万缘,万事归真晓。当年浮邱子,身轻傍青鸟。我欲从之游,齐州大耶小。”正是因从佛开悟人生的虚无,他对求仕失败也看得轻淡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他这时遇上了一生的挚友曾润攀(字云上,号筠斋,监生,桃江县牛田镇人,生活于乾隆、嘉庆间)。两人交谈,文趣相投,更因对韩愈、柳宗元的推崇而倍感亲切。知陶必铨求仕不顺,曾润攀邀请他到自己家中开馆授徒。陶必铨心还颇有不甘,知陶氏家族谱系及历史的曾润攀遂激励他道:“汝陶氏三世祖潮宗公整饬家规,雄声乡邑,四子皆有佳声,而五世陶琏、六世廷弼、七世石诚、八世守豫、九世承贲遂有仕成,此拓基业也,汝为家谋,世代传延,可学而为之。”这话让陶必铨精神立时一振。随后,他们一起看农耕,观庙宇,陶必铨再作诗:“惊闻农事靸棕鞋,耞板腰镰处处皆。手卷黄云归蔀屋,肩输白露入牙牌。陇头流水声犹韵,邮表清阴景更佳。乐岁故应倾浊酒,与君席地一开怀。”

回到安化小淹老舍,他又作《寄怀曾筠斋》:“之子真吾友,如兰气味芬。寸心对秋水,十载弹南薫。落魄谁知我,孤怀最忆君。何当风雨夜,樽酒更论文。”而曾润攀也回诗一首:“研索深沉拓旧闻,光阴分寸惜尤勤。名山抱膝怀风雨,列宿罗胸灿典坟。颜子非关贫乐道,昌黎真见道为文。独惭无力阳春和,虚负琴弹十载薫。”收到回诗,陶必铨更感意气相投,遂同意至桃江开馆。

立志一生要有作为

陶必铨首先选择在牛田峡山口开馆,有他自己的情怀,即其此地为其四世祖陶民端从安化江南迁至之地,位于鹞子尖山下,后来子孙发迹至梅城、桃江、益阳、常德、广西、陕西、四川等地,他冀盼借此好彩头而教有所为。他在《示诸生》诗中就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期望:“容易韶光失眼前,连床风雨又经年。说诗谁似解颐鼎,懒读未同便腹边。路入青云登有自,资深黄卷悟为先。相次取次循流溯,应许涓涓达广渊。”他的学生也陆续有人在县试中举,但他培养得最成功也最满意的还是自己的儿子陶澍。这让他一度颇为沮丧,他在乾隆六十年所作的《乙卯九月益阳送澍归里》中言及了自己的思乡之情:“行尽青山一短亭,短亭远远又山青。才思缩地壶公术,又乞扬帆水伯灵。章服即今新气象,儒巾自昔旧门庭。不堪缝线三春泪,暗向吾儿满袖零。”而在次年作的《二月二十夜》诗中,他叹道:“去岁离家意惘然,担簦襆被又经年。晨昏屡拭他乡泪,风雨频伤二月天。案拥诗书城欲坏,衾寒翡翠帐仍悬。最怜幼子忘长别,自背孤灯枕手眠。”而让他决意离去的偶发事件也接踵而来。这天,当地一富商来馆向其索取去年房租,坐未定便开口催他拿钱,这让陶必铨顿觉斯文扫地、不受尊重。他事后作诗两首以表心志,其一:“赋得解嘲便解愁,江湖应许泛轻舟。洞庭明月宽千里,暮地云开见素秋。”其二:“爱客从来一薛公,江湖千里望高风。惜君弹铗多长技,不遇鸡鸣狗盗雄。”

遍游名胜之地

陶必铨遂借友人来访之机,与友偕游沅水,在“湖连双岸阔,天远一峰晴”“岁月风尘老,江潭性命轻”中玩乐月余,才归故里。嘉庆二年(1797年),居桃江浮邱山下高桥石井戴家湾的刘静园(1748年至1797年,名道泰,字圣南)闻听其贤,意欲为其子聘请家教,来信相邀。陶必铨踌躇再三,考虑儿子陶澍也急需同学互辅互助,遂当年秋携子前往。刘静园十分高兴,邀请乡贤曾双峰、龚三等作陪,并不顾自身病体虚弱,随陶氏父子登浮邱山。陶必铨为此作重游诗四首,其一曰:“我昔游名胜,三年忆上方。依稀认樵路,苍翠带山光。木杪清风发,秋分午日凉。再游忘远近,已是白云乡。”其三曰:“登临应一望,秋爽豁天倪。野旷三千里,阡分百十畦。资江失来去,天柱漫高低。莫怪年前事,含毫重品题。”可惜的是,不足一月,刘静园因病去世。陶必铨却坚定了在刘氏家塾授徒开课的信心,倾心以教,刘英泰后中举,他还贺诗道:“生男端合衣之裳,出菢初看小凤凰。累世芸香欣有托,充闾佳气郁相望。定知钟爱应名犬,莫笑慵书亦弄獐。祝取聪明似阿父,不闻啼己识非常。”他在龚三的陪同下,初冬时携往鸬鹚渡千工坝柏叶村的刘继鸣别业游玩,看到其优美风光,心中大悦,一鼓作气写诗十首,其一曰:“松涧犹秋色,兰皋亦暗香。满山横日影,缘径度风凉。榻已徐台下,樽仍坡老藏。伊人歌宛在,谁复怅苍苍。”

再建馆于转龙庵

三年后,陶必铨再建馆于转龙庵,后开课曾氏祠堂——他在桃江开馆授徒十余年,其子陶澍也在浮邱山下就学十年,不仅育人无数,泽被苍生,而且与人和诗,其乐融融。他在《留别诸生》中如此叹咏道:“一榻春风乐事偏,祠云寺月共流连。缘寻幽静劳童仆,为赏名花破俸钱。票里香醪初可漉,骊驹别曲又当筵。十年树木殷勤意,管取长条拂翠烟。”年老归乡日,官道上士绅簇拥为之送别,其情其景感人肺腑,而闻信提早前来馆邑送别者更是络绎不绝。他的学生,持其手而号啕者不下百人。陶必铨感动不已,作《将归书怀示诸同志》:“劳劳书剑暑寒更,榴火从新照眼明。卖得松风披五月,扫开萝径集诸英。家园久讶双鱼断,客馆惟将一爵倾。座上人人俱耳热,茱萸江上独悬旌。”其对教育的钟情,对诸生的厚望,也可见一斑了。

责编:廖慧文

来源:益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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