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丨益阳城的童年轶事

  新湖南客户端   2020-03-27 21:41:19


文/黄声武

疫情期间,我的一位童年伙伴将他拍摄的我们儿时居住的房屋、读书的学校、玩耍的巷子等照片发给了我。我现已七十多岁,很健忘,常常从客厅走到卧室要去拿东西,到卧室后却想不起要干什么了。而看了儿时老友发来的照片后,往事却像放电影一样又在脑海里活跃起来了。


当了一回明星

我童年时的益阳,每年春节都要耍龙灯花鼓,以街道办事处组团,每个居委会都要出节目。

当时我家所在的居委会确定的节目是《耍蚌壳》。男演员扮渔翁,年龄不受限制,大小都可以,所以男演员很快就确定了。女演员要求是小女孩即可,演技並无蛮高的要求,就是在由大人操作的蚌壳里扭妮几下就行了。但当时就难找到这个女孩子。住在我们家楼下的居委会卜主任就打起了我的主意,跟我妈妈讲要我扮演蚌壳心女孩子。妈妈不征求我的意见居然答应了卜主任,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肩上。男演员是我的邻居,一位成年人,又是多年的老“渔翁”,对我稍加训练,就准备上街演出了。

上街演出那天,人们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我那时才五六岁,化妆后也看不出男女。演出地点就是街道上比较热闹的地方。为保证有足够的演出场地,所有的演员,乐手及工作人员都被围在由一根很粗的麻绳围成的园圈里(现时所称的文艺圈大概就是因此而得名吧)。带队的走在“文艺圈”的前面,胸前掛一小片红绸子作的标志,上书“指挥”或“总指挥”,口里叼着哨子,手里拿着一块能拍得很响的竹片。队伍在行进着,我被伯伯叔叔举起坐到他们肩上,理所当然地处在“文艺圈”的中心地位。遇到哪里鞭炮放得热闹时,指挥便吹响哨子,连续摇响手中的竹片,我们就知道要在这里演出了。“文艺圈”被扩大到最大的范围,我也下到地面准备演出。乐器声响起,渔翁作着各种滑稽动作,我则故作扭捏状,还作怪样子,逗得那些围观的人们大笑。

一个地点演完了,指挥又连续地吹哨子,摇竹片,队伍又朝下一个演出点行进。伯伯叔叔把我抱起来跨在他的肩上向前出发。队伍中不时传来赞美声:看啰,黄家妈满崽演得几好啊!儿时的小伙伴们更是为我捧场,追赶着,呼喊着我的名字一直跟着我。我坐在伯伯叔叔的肩上,环顾四周,尽是笑脸和羡慕的眼光。我好不神气,居然过了一回明星瘾。只可惜我的那些小伙伴们居然没有一个要求我签名或与我合影的。


楠竹枒枝炒肉

要上小学了,母亲为我添了一套新衣,正经的学生装。我穿着好高兴,一路跑跳到学校。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许多人在一口浅水圹里捉鱼。其中也有小孩,而且他们都捉到了鱼。我好羡慕,如能捉几条鱼回家准能给妈妈一个惊喜。说干就干,卷起衣袖,卷起裤脚就下水了。

在水圹中摸了个把小时,一条鱼也冒捉到,却把一身新衣服弄得满是泥水。我估计回家妈妈肯定会惩罚我。于是,我把衣裤脱下来洗干净,然后在我们邻居家的煤火上烤。邻居家有个熬盐的作坊,煤火很大,我又想快点烤干,于是就放到温度高的地方烤。烤着烤着,突然,衣裤都着火了。我急得要命,赶快将衣裤上的火踩灭,但即使没有着火的地方也成灰了。我开始害怕了,我想回家肯定是要享受楠竹枒枝吵肉的待遇了。一直等到天快黑了,肚子饿得沽沽叫了,我才提着一身烧焦了的新衣服战战兢兢地跨进家门。

妈妈问我:“今天又是老师把你当爱学生留下了吧?噫,怎么只穿一条短裤呵?新衣服呢”。我回答说:“打湿了”。妈妈好大度:“打湿了不要紧,妈妈跟你洗一下就行了。赶紧吃饭!老师也是,怎么不留你这爱学生吃饭啰。”当我把衣服递给妈妈时,妈妈惊呆了,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如实向妈妈汇报了我的“壮举”。妈妈气得抱起我往床上一丢,举起楠竹枒子朝着我的屁股一顿猛打。妈妈一边打,一边说:“置套新衣服好不容易,你倒好,穿了一天就搞成个扎样子”。妈妈可能懂点音乐,每打我一下就拷问我一句,很有节奏感:“你还捉鱼吧?”啪!“你还下水吧?”啪!“你还烤衣吧?”啪!我一边哭喊再不了,再不了!趁着妈妈打累了,放松注意力时,我快速爬起来向外跑,最后跑到一个铁哥们家里藏起来。

后来,铁哥们的妈妈给我穿了衣服,吃饱晚饭,亲自护送我回到了家里。妈妈也没有再严刑拷打我了。我乖乖地作完作业,早早爬到床上躺下,心想铁哥们家的红烧肉真好吃哩!


看电影

我就读的大水坪小学一期中总要组织学生看两场电影。

电影院在二堡的大码头。那时没有公交车,从三堡的大水坪到电影院要排队走过去。有一次学校组织看电影,由益阳师范毕业来校实习的学生帶队去电影院。我们班带队的是一位姑娘,留着两条大辫子,辫子的尾头还掛着一朵小红花,姑娘也长得很漂亮,对同学很和气,不像班主任那样老是对我们瞪眼睛。她走在我们班的最前面,左手牵着一个姓罗的女同学,右手居然牵着了我。我一时好高兴。那姓罗的女同学在班上是有名的好学生,老师的爱学生。而我,今天也享受了爱学生的待遇,怎不叫我高兴。我脚步轻快,脸上掛着幸福的笑容。走着走着,后面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黄爱玩,你以为你是爱学生啵,文老师是怕你调皮捣蛋才牵你呢。”我听了气得要命。本来也是,我是挺直腰板坐在课桌座位上,不讲小话,不搞小动作,认真听课,坚持了一个星期最近才好不容易带上的红领巾呢。

童年时的益阳只有一个人民电影院,每周星期日都有一场学生专场电影,票价三分,就在学校传达室买票。每到星期六,我就找当医师的爸爸哼哼,要看电影(不能找妈妈,妈妈经济上管得很紧)。我是家里的满崽,爸爸又比妈妈慷慨得多,每次都给我五分钱,三分钱看电影,二分钱买吃的。

一进电影院就热闹了。小伙伴们大声的呼喊着伙伴的小名(相当于现在的网名),有叫狗脑壳的,有叫德桶子的。有的互相抢吃的食品;有的互相追赶禧笑;有的催着快点开演。那时看的片子我记得的有《鸡毛信》《渡江侦查记》《冲破黎明前的黑暗》等。大都是战斗片,很受孩子们的欢迎。特别是当我军的冲锋号吹响,我军向敌军发起冲锋时,伙伴们一边跺脚一边喊冲啊,杀啊……,一边将坐椅的木靠背猛敲猛拍。一时间,银幕上是战旗飘扬,冲锋陷阵。影院里也是喊声一片,拍椅声跺脚声如雷。整个影院都沸腾了,真过瘾。


今天正逢湖南援鄂医疗战士胜利凯旋之际,我浮想联翩,心潮澎湃。童年记忆的英雄形象今天已是鲜活的面容,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谨此向最美的逆行者致敬!

(照片系周焕章先生提供,特此致谢)


责编:王铭俊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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