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崐曾劝慰郭嵩焘:“百年之后,会有人记君之大德!”

  新湖南客户端   2019-11-04 08:57:45

刘崐与郭嵩焘(资料图)
刘崐与郭嵩焘(资料图)


郭嵩焘: 1818—1891年,湘阴人,字伯琛,号筠仙,湘军创建者之一,中国首位驻外使节。

刘崐对郭嵩焘 的认知,有点类似曾国藩,即:郭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学识渊博但实干能力有限,尤其不善处理人际关系,吏治上不堪大用。但与曾不同的是,刘认为,郭是从事文化教育事业的大材,稍加规范,可放手让他做出一番事业。事实上,刘也确实是如此做的,他们四十年的交情往来,正依仗在互知性情上。

刘崐结识郭嵩焘,是因为曾国藩介绍。道光二十七年(1847)春,郭嵩焘第5次参加会试,终中进士。与曾国藩的这位岳麓书院的老同学见面,连续几年担任顺天府同考官的刘崐即为郭的文学才华折服,认为其才堪大用,有了向上级部门推荐的意思。而刘待人的诚实恳切,以及经纶满腹却无一点官架子,也让在曾国藩处遭受了冷落的郭嵩焘倍感温暖,顿生好感。可惜,中进士后的郭,时运不济,还未待走上仕途,他的父母就相继而亡,不得不踏上归家守孝之路。就在此时,太平天国运动爆发,清政府摇摇欲坠,皇帝号令天下可建团练。受湘学“经世致用、坚忍不拔、不尚玄虚、摒弃浮词”影响甚深的郭嵩焘,首先耐不住寂寞了,极力鼓动他的同学曾国藩、同乡左宗棠出面来组建湘军。咸丰三年(1853),他没有听从时为湖南学政的刘崐的劝告一一刘建议他先在湖南学政做点事,再寻机赴京深造,他选择了随曾国藩正式缔建湘勇。但不久后湘勇的靖港之败,给了他当头一棒,使他意识到团练要有大作为殊为不易,尤其在曾国藩手下,他感到有力无法使,心中郁闷。这时,已担任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的刘崐来信了,拟推荐他至翰林院任职。于是,1856年年末,他离湘北上,在曾国藩、刘崐等的大力推荐下,任翰林院编修。后来,又因肃顺推举,他短时间内数为咸丰帝召见,不久入值南书房,之后派往天津前线协助僧格林沁军事,但合作并不愉快,再奉命到山东查办隐匿侵吞贸易税收情况,虽郭清廉方正严于律已,查处了一批贪吏,整顿税务堵塞了部分漏洞,但最终为人弹劾被迫返京,只能自叹“虚费两月搜讨之功”、“忍苦耐劳,尽成一梦”。也是这四年多的接触与实际观察,刘崐认识到郭在1840年任浙江学政幕僚的短期打工对其思想改变甚大,他隐隐觉得郭有些急功近利,思想超前,而郭在天津、山东的举止,让谨慎稳重的刘崐基本认可了曾国藩的判断,并有了欲导之而归正的念头。可惜,因辛酉政变及郭黯然返湘闲居,这未能付诸实现。

辞职回乡的郭嵩焘还是按耐不住,两年后入幕淮军,任苏松粮道,后升两淮盐运使。1863年秋再升任广东巡抚,但不久又与两任两广总督矛盾重重,还与进粤会剿太平军余部的老友左宗棠生出龃龉,不得不于1866年6月再次解甲回乡。这次回乡后,湖湘风言冷语顿起,郭遭受到的讥讽非同寻常。庆幸,刘崐半年后任职湖南巡抚,情势为之一变。在刘崐的主导下,郭掌教长沙城南书院和思贤讲舍8年,不仅培育了大量人才,而且受到开明人士影响,思想更趋超前大胆。

光绪元年(1875),郭嵩焘任福建按察使,接而被派往欧洲担任首个驻外使节。此举在外交保守的国内,引发哗然大波,众多矛头直指郭丧权辱国。对此,已经退隐长沙的刘崐十分着急,去信又托人前往福州劝阻。但朝廷任命及郭落拓不羁的性格,注定这次劝说无功而返。刘崐闻讯长叹:“筠仙不容于世,艰矣!”果然,光绪五年5月5日,郭受令归国回省,虽在位却舶船不得靠岸而岸上学者民众斥其为“勾结洋人”“卖国贼子”的标语贴满大街,可谓狼狈至极。郭寓居长沙,与刘崐交流愈多,也把自己的旅西故事一一细叙,刘对西洋文化有更深了解,对洋务运动推行并催解政治结构有了些许期待,这样的思想变化,让他对郭《使西纪程》刊行被毁甚觉遗憾,并劝慰郭说:“百年之后,会有人记君之大德!” 这给落难中的郭嵩焘极大安慰。

他们起行于长沙大街小巷,以联以事说旧道古,留存不少佳话。一次,郭以长沙街名出上联:“金沙里,木牌楼,水风井,火后街,土城头,五行气象。”刘崐则马上以地名作下联:“金线街,银盆岭,铜盆湖,铁铺巷,锡庆里,五金俱全。”郭鼓掌称妙。刘崐则作一上联考郭,其曰:“东牌楼,西牌楼,红牌楼,木牌楼,东西红木四牌楼,楼头走马。”郭沉吟片刻,复下联:“南正街,北正街,府正街,县正街,南北府县都正街,街上登龙。”刘亦称颂不已。

光绪十三年4月,刘崐满79岁,郭嵩焘按长沙风俗“男做进女做满”,号召一批士子文人为刘做八十寿诞。郭亲自撰联:“松篁春满裴公宅,桃李荣欣宝相门。”接而,他又作《刘韫斋中丞八十寿序》,其中不仅高度赞扬刘对湖南的功绩,更强化其为人对湖湘士子影响将绵亘不绝。“韫生始视学湖南,甄才而拔尤,黜浮而崇实,人心翕然知所归矣。未几,奉命来抚,承花县骆文忠公、阳湖恽公、合肥李公之后,吏事修明,人民乐业,益务为宽裕敦博,绥之安而动之和。……先生无久道之化,无盘错之施,独以其德量开诚布公,餍饫人心,历久而不能渝。其视先生,流寓为旅人与其在官,皆若父兄师保之相亲相慕,倾心倒意,毕陈于前。先生亦自忘其崇高,抑然以与为欢洽也。……先生质厚温雅,喜怒不形于色,敷历中外四十年,无姬媵之侍,无货币之储,退休于所莅官之地,门集资量田室,相协厥居。圣人言君子之戒三,综先生生平,无一之累其心焉。……湘人咏歌颂辞,独谓其两历湖南,讫其去官,始终一节,于身无隐情,于人无愧辞,通德类情,以成乎亹亹,为有不可忘者在也。”

10个月后,刘崐逝世,郭嵩焘主持葬礼,而再无人可安慰的郭嵩焘耐过三年寂寞后,于1891年7月18日撒手西归。死前不久,他作有《戏书小象》诗,其中有两句:“流传百代千龄后,定识人间有此人。”这份自信背后的凄凉,或许只有刘崐读懂了,可惜,斯人驾鹤已三年!

(本文选自龚军辉作品《刘崐与晚清著名历史人物》)

责编:朱晓华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我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