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已过，春天却迟迟不来。雨刚停，从邵阳洞口县城出发，经 320 国道，进入江万公路，再穿过县道 069，沿村道一路行驶，偶遇千年湘黔古道，我们在这些古老的崭新的有名的无名的公路上，找寻春天。这是沿着雪峰山前行的道路。雪峰山作为中国二级三级阶梯的分界线，跨越了雪峰山，我们也从中国的第三级阶梯跨度到第二级阶梯。这一跨越，就连沿途的春天都变得多彩起来。从海拔 300 多米一路上升到 800 多米，再往上，一直到达 1500 多米，车子在蜿蜿蜒蜒的公路上颠簸，时而平缓，时而上陡坡，时而俯冲向下，一路耳鸣，但一点都不妨碍我们找寻春天秘境的决心。

因为跨越，一切变得不一样了，民居变了，村落变了，风俗变了，植被也从单一变得多元，而这沿途春色早已超越感官的声色犬马，变成对中国地理单元的探秘。

撰文 / 潇湘晨报记者伍婷婷实习生徐鲁青

△经 320 国道，转入江万公路，再经过县道 069 和村道到达罗溪瑶族乡宝瑶村，这是千年湘黔古道的驿站，现在仍然保留着瑶家古朴的风貌。组图 / 卢七星

[ 洞口塘 ]

上雪峰山第一隘口，险、峻、奇

如果不是两岸悬崖峭壁林立，平溪江水碧绿，大概洞口塘也只是车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作为雪峰山第一关隘的它，地理位置特殊，桀骜不驯，就连这里的春色，也多了一些探索发现的味道。

从洞口县城到 320 国道旁的洞口塘，不过 4 公里。在洞口县交通运输局工作人员带领下，我们穿过连绵的晨雾和阴雨，到此处时天气刚好放晴。双岩上萦绕的雾气散开，水光山色变得明朗起来。初春的塘水碧绿油亮，宛如翠玉。朝远处望去，两岸连山，重岩叠嶂，笔直的公路尽头是层次分明的山林。这里的春天不动声色。

迫不及待停下车，看到崖边长着几株黄色山苍子花，隧道旁边站满了骑摩托车排队打山泉水回家煮茶的人们。

此处是 " 洞口 " 地名的由来之地。相传远古时，两山是连在一起的，底部有个洞，河从洞口汹涌而出，后来一场地震，把两山分开了，以后两山相峙如门，远望如洞，名为 " 洞口塘 "。这里历来都是兵家相争之地，北宋时这里设寨，重兵防 " 蛮 "；明代在此设巡司，还配有巡检和弓兵；而 1945 年，抗日战争中著名的雪峰山会战也发生在此，现在平溪江另一岸的山顶附近还保留着当年的战壕遗址。洞口塘险峻，不能轻易跨越，形成了这里罕见的交通奇观。平溪江两边都有隧道，当地人为了区别这悬崖峭壁将两岸的岩石称之为双壁岩，穿狗爬岩而过的为沪昆高速，穿犀牛石而过的是 2017 年刚完善的 320 国道。而这两条快车道和平溪江之间还有着一段千年湘黔古道，如若跨越到其中一侧，则必须借助慢慢悠悠的渡船。当地人告知，渡船并非每天都有，除非重大节日或者凑巧才能搭乘。幸运的是，那天我们等来了渡船，它是一叶简易的排筏，只在岸边的小木牌上用红笔标注着 " 渡船 " 二字。跳上排筏，摆渡人调转船头向对岸驶去，清风拂面，两岸层叠连绵的山峦慢镜头般往后退去，有些三峡的意思。出了一会儿神，摆渡老人便扯着嗓子喊：" 慢点慢点，靠岸了再下。" 而到对岸时，他用手摸着白胡须，" 不急着给钱，回程一起给吧 "。这样的山水中，连渡船也多了几分禅意。

继续攀岩而上，巨石丛中的小竹笋一丛丛冒出了头，细心的路人一路扯着嫩笋，到山顶时已经有一大捆了。此刻，回望对岸的犀牛石，雾气飘了过来，笼罩着整座山峰。我们刚升上去的无人机不幸掉落在石头之巅，再没翻越过去。第二天冒雨寻找，因为山势实在险峻，不敢冒险，只能等待晴天再做打算。

△ 3 月 7 日，在洞口县罗溪瑶族乡宝瑶村，这里仍然保留着熬茶习俗，围着火塘喝一口熬茶便可以解乏，这也是瑶家人待客的方式之一。

[ 千年湘黔古道 ]

有着 " 南方丝绸之路 " 的美誉

从 320 国道进入江万公路，再途经县道 069，进入村道，我们偶遇了丛林深处一段长达五公里的古驿道。我们的海拔也从 300 多米一路跨越到 800 多米。这次跨越，沿途的一切都变了，瓷砖楼房变成了瑶家木质吊脚楼，世界安静了下来。

这是湘黔古道在洞口保留最好的一段，从这里往西 40 公里就是怀化洪江。这条古驿道相传建于西汉，到明清时期完善，是一条东连宝庆、衡阳、长沙，西接洪江、芷江、一直延伸到贵州的古老商道，曾经有 " 南方丝绸之路 " 美誉。但因为 320 国道的修通，这段曾经热闹的古道成为大山深处最偏僻的一隅。正因为这样，沿途的白椒村、宝瑶村等中国传统古村落仍然保留着最古朴的样子。

我们从宝瑶村踏上湘黔古道，道路上的青石板被春雨洗刷得一尘不染。这里的春天是含蓄的，道路旁的树木只刚刚抽出点新芽，附着在石板缝隙里的青苔刚刚翻成新绿，野桃花含苞待放，野杨梅树上抽着红米粒般的花。路上除了我们的脚步声，静谧得可怕。继续沿古道前行，与之平行的宝瑶河两岸早已按捺不住春天的冲动了，松树上已经有着毛笔头大小的松脂，宝瑶村村民杨春艳惊讶：" 它都长出来了，小时候我们就当毛笔头写字的。"" 你看，将军石下紫色的花开了，那棵长在石缝里的野樱也开红花了。" 宝瑶村村支书舒炉宝喊道。而将羊圈建在古道旁的山民这时候也打开了羊圈，羊群排着队从山上俯冲下来，见有人来，又一股脑儿往山中冲去。

这段古道太容易让人走神，有时候你会因为旁边的一块石碑发呆，有时候又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土地庙、一块麻石的栏杆孔让你浮想联翩。在湘黔古道之下，与之平行延伸的，是罗溪通往怀化洪江的一条省道，一古一今间，隔了千年。

这曾是马帮、挑夫去往云贵的古道，沿途仍留存着很多古迹。一块天然岩石上，刻了一个大大的 " 寿 " 字，相传是唐代诗人王昌龄被贬为龙标（即今洪江市）尉时所书。" 寿 " 字被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早已黯淡，村民们为了留存这处古迹，又稍加修复，反倒没了原来的历史感。继续走，古道上还有座两百多年历史的大坪桥，青瓦覆盖的桥上 14 扇木质凉亭略显沧桑，它们在流水和竹林掩映之下，像一个见过世面的隐士。这时候，只有上山捡柴的村民才会闯入这块静谧之地稍作歇息。

再继续走就到了宝瑶村与仙人桥村交界的鸬鹚岭，这是古道要隘，仍留存着一座亭和庵。当地村民告知，思义亭和旁边的朝阳庵都是为当年六位云游至此的尼姑而建。思义亭为砖木建筑，以特制斗拱异形砖块，按不同形态组砌而成，亭内地面全用不同色的圆形鹅卵石扎插成奇趣盎然的铜钱花、鼓锣旋、莲花等图案，很是精美。除了背着柴刀的山民，也只能偶遇回家的牛群、羊群，我们反而更像一群冒失的闯入者。

△洞口县罗溪瑶族乡宝瑶村，吊脚楼下两只胖猫见到陌生人也只是抬头看一眼。

[ 宝瑶村 ]

围坐火塘喝一口非遗 " 熬茶 "

时至黄昏，我们从古道返回，宝瑶村的瓦背上已经升腾起缕缕炊烟。

趁着还有光亮，我们细致打量着这个曾是湘黔古道繁华驿站的村落。它的外围被连绵的山峦包围，炊烟散在山峦之中，云遮雾绕，配合着村中那汪流水，宛若一幅写意山水。村中的老房子多是木质吊脚楼。舒炉宝介绍，宝瑶村仍是旧时驿道的布局，那些有门槛的屋子就是店铺，大多是喝茶住宿的地方。以前的驿站不仅有普通客栈，还有座专供官员居住的 " 豪华宾馆 "。" 宾馆 " 是青瓦旧石砖结构，外墙还保留着瞭望孔，早已无人住在里边，所以墙上长出了丝丝嫩草。在这里，旧时的马槽、马厩、绹马石还保存完好。我们经过时，一只小猫从屋里探出头，打量着我们这些山外人。这时一辆装满竹席的板车经过，拖板车的村民隔老远就喊着 " 让一让 "，这一声声吆喝，小时候的回忆都被勾了起来。

宝瑶村家家户户半掩着房门，我们随意选择一家探头进去，看到屋里有人在火塘边围成一圈，主人见有陌生人前来，非常热情地迎客进屋。这时，天色暗了下来，瑶家火塘里又新添了几块干柴，火势越来越旺，屋主杨芳拿出一口乌黑的锅架在火塘上，他儿子用铁钩将竹篾篓从火塘顶拿下来，掏了把茶叶，顺势放进锅里，这时候水刚好冒着泡泡，和茶叶一相遇便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喝碗瑶家的熬茶 "，她拿出茶盘和茶杯吆喝着。

" 我们这里有‘上五里喝熬茶，下五里说瑶话’的俗语。" 舒炉宝说，上五里由于在古驿站附近，住在这里的瑶族人们需要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贩旅客交流，因而不讲瑶语，但一直保持着熬茶习俗，用来接待远方来客。旧时商旅牵马带货至此，在宝瑶村休息时，瑶家人围坐火塘熬茶，一来可以御寒，二来可以解乏。

喝熬茶是这一带独有的习俗，已经延续了上千年。每年清明节气，瑶家人便要上山采摘野茶。" 茶叶都是从山上的野茶树上采摘的，清明至谷雨的茶叶最嫩，采回来要经过三次交替炒、揉，再用湿毛巾覆盖发酵一晚。" 杨芳边介绍边将熬好的茶汁斟入茶杯。发酵好的茶叶还不能见阳光要用火熏干。在当地，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特制的茶叶篓，茶叶放进篓子和腊肉腊鸭一起挂在屋顶上，平时围坐火塘烤火时，燃烧的烟气会上升熏制挂得满满当当的肉和茶，日复一日。

熬茶的锅在这里也很有讲究，它必须用生铁铸成。每当人们打算熬茶时，都会用竹竿从屋顶取下小篾篓，从中挖上一勺茶叶放在锅中，再加上山中的清泉水，煎出浓如炉门灰似的茶汁。

" 世上名茶千千万，哪有瑶家熬茶香，端起茶杯筛满茶，双手端上敬贵客。" 那天我们坐在火塘边，女主人杨芳唱起了瑶家敬茶歌。她用夹子夹起茶锅，熟练地将茶倒入茶盘的小茶杯里，黑褐的茶水盖住了小碗里的冰糖，泛着好看的光泽。品上一口，浓厚的苦味冲击着味蕾，人一下就清醒了，再等上几秒，冰糖的清甜配上茶叶本身的香味慢慢在舌尖晕开，余味十足。熬茶是不能贪杯的，在瑶家人看来，筛茶只能筛一口，而且杯子不能被筛满，筛满杯的茶叫作生气茶。

" 这里的人一天不喝熬茶就不自在哩，家中一年四季都不会断柴火，每天要喝杯熬茶再出去干活。" 熬茶已经是湖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舒炉宝说，每到春天，瑶家人的熬茶喝得更勤。而当我们和村民们一起围火塘喝熬茶时，也总能想象千百年来，从四面八方来到这方驿站的商旅，在一天疲乏之后卸马休整，喝一碗熬茶，分享这森林深处中烟火气息的温暖。

△在罗溪国家森林公园里，瀑布随处可见。

[ 罗溪国家森林公园 ]

穿越原始次森林，感受大自然的声色

春天在罗溪国家森林公园里是流动的，带状的彩石峡谷中，岩石壁立，原始次森林依次展开。那些红的、粉的、白的早樱才不管山的层次，自顾自探出头。它们的无序，反倒为这寂静的山间增添了一丝灵动 ……

从宝瑶村到同是传统村落的龙头村，需要经过县道 069 再经过村道才能到达。它境内的罗溪国家森林公园有着非常难得的原始次森林景观。罗溪瑶族乡书记袁玉辉说，这里的含氧量在全国排名第三。乘车进入这片秘境后，折叠的森林仿佛一下子打开了。沿着公溪河一直往前，两岸怪石嶙峋，再茂盛的植被也没法遮掩它们。在这里，随处可见叶面极大的蕨类，还有几个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恰逢早春，当别的花还未绽放时，绿葱葱的山林里，山苍子花和早樱一起绽放，成为这里的一抹亮色，也是森林里春天到来的第一盏信号灯。

最吸引人的是水流声。春雨刚歇，原本干涸的峡谷慢慢涨水。" 这山顶有一口大水库，春天涨水，那里的水就沿河道湍急而下。" 袁玉辉是了解这里的春天的，他继续带着我们沿河而行，到一处裸露的石头群才停下来。" 这是我们的彩石峡谷。"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河流两岸堆积着从峡谷中滚落的巨石，这些巨石堆有着奇特的纹理和色泽，它们大多暗黄中夹杂着灰色，若是太阳出来，这样的石头还会焕发出好看的光泽。若是再和碧绿的水流相互映衬，整座峡谷都明媚起来。但多雨的这些日子，我们在彩石峡谷中看不到多彩的自然色块，不过此时峡谷上方徘徊着的云雾倒让彩石峡谷多了几分神秘色彩，它似乎提醒着我们，秘境就在不远处了。

更大的水流声近了，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进入大山深处。抬头远望时，一个瀑布群映入眼帘。这是当地有名的龙头三吊瀑布，" 吊 " 在苗语里是水的意思，龙头三吊是近 1.6 千米长的公溪河峡谷里的三个瀑布，总落差 120 余米。这里峭壁耸立，绿树遮天，瀑布从极高的岩石落下，溅起阵阵水雾，让瀑布周边的空气都湿润清新起来。我们循着水流声拾级而上，湍急的水流在巨石的阻拦下溅起白色水花。石阶旁百年以上的润楠、豹皮樟、枫香等树种随处可见，两岸崖壁上古藤错落。偶尔风吹过，小野果掉落下来，捡拾细看，果子上的毛刺轻微扎手，却散发出好闻的香气来。继续往上攀爬，瀑布的声音越来越大，隔老远都能感受到阵阵水汽袭来。我们登上一处观景台，对面就是一丛极险的瀑布，落差约六十多米，飞流直下，击碎了底下一汪蓝绿的潭水。

[ 普照寺 ]

海拔 1581.3 米的高顶山有石头垒砌的 " 小布达拉宫 "

从罗溪国家森林公园出来后，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盘山公路直到公路尽头时，我们遇见了堆上村。这里藏着一条 " 朝圣之路 "，由此登上海拔 1581.3 米的高顶山，还有一座全是石头垒砌而成的普照寺。

堆上村坐落于山里海拔最高处，村民们将房子建在陡坡上。这里的瑶家民居仍是最为古老的模样，人们用木头搭建房屋，用杉木树皮覆盖屋顶，并保持十五年换一次树皮的节奏。我们去时，树皮屋顶上大多都长着青苔，此时，正泛着新绿。

堆上村的春天是从爬上高顶山开始，有条石头路通往山巅普照寺，这条路当地村民称为 " 朝圣之路 "，因为海拔太高，路旁植被的层次也变得多样有趣起来。普照寺有三百多年历史，全部由石头垒砌而成，当地人称像 " 布达拉宫 "。在堆上村村支书的带领下，我们踏上了这条路，山路很陡，纵使有石阶，每跨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力气。山中植被随着石阶上升发生变化，在山脚处，山中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竹海，竹叶纷纷。竹林深处偶尔会有一块不知来路的巨石，它们被风削成了碟状，刮出了层叠形状的纹理。行到道路三分处，竹林瞬间切换成杉木林，笔直的树木下落满红色针叶，整片森林都被细细密密地铺满了。杉木树干直通天空，一根一根整齐地长在山坡上，没有别的植物打扰。杉木落下的褐红叶子铺了满地，再加上漆黑的树干，潮湿而带着雾的空气，竟恍然感到进入了《暮光之城》里。

正当我们对这片杉木林感觉审美疲劳时，一口清泉流下。随行的村支书说，这是当地的水源，每年农历六月十九观音菩萨生日时，四面八方的人都要爬高顶山去普照寺，他们会从这儿挑水上山，既表诚心，又可用来做饭。穿越杉木林，有点体力不支，突然看到拐弯处有一道口子漏进天光，快步向前，抬眼一看，已经到达高山草甸处了。迎面而来的是一群慢悠悠吃草的黄牛，但看到有人来，所有的牛都抬头警惕起来。" 这些牛都是村民放养的，平时将它们丢到这里，要宰杀或者耕田地时上山来找。" 有时候村民找牛，看着母牛带了一群牛回家时才知道，原来这些牛在大自然中自行交配，繁衍出下一代了。草甸静谧，只有风声和牛咀嚼青草的声音，让人不忍心打扰。

过了高山草甸，路边植被渐渐稀疏，风越来越大，而远处雾气四溢，只能看见层层叠叠的山峦和若隐若现的村庄。越往山顶路越难行，这段通往山顶的路还是泥巴夹杂石头，风更大了，植被变得越来越矮，稍微长高点的树也被大风刮去了尖尖。快到高山杜鹃生长处，突然下起了雪粒子。" 这里的气候是这样的，再往上走又不同了。" 习惯这里多变气候的村支书很是淡定。再往上，越过还未抽出花苞的映山红，石头垒砌的寺庙就在眼前了。

普照寺建立之初为木质构架，铜铁为瓦，但这里常年大风，到清嘉庆年间重修时，当地人就地取材，用了山顶上的页岩垒砌。片状青石竖向排列，堆砌成一面面墙、一间间房屋。这里一共有三进神殿，虽然无人看守，但供桌上果品林立，显然常有人来。寺庙石片与石片的缝隙之处还长有青苔，和青石的颜色映衬得别具趣味。它在高山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再加上寺庙边上飘动着的彩色经幡，仿佛来到了布达拉宫。这是一脚踏三县的地方，站在寺庙边上远眺，绥宁县、会同县、洞口县的风景尽收眼底。若是天气够好，这里还能看到 40 公里外的洪江古城。

[ 风物 ]

村民的热情石耳、野生菇的鲜美都渗透到汤里

山民们感知的春天总是在当地特别的风物里。在堆上村村民眼中，春天一到，对面山上崖壁上的石耳就能采摘了，若是运气好，碰上他们采到石耳，还能尝尝鲜。

石耳属地衣类植物，野生在悬崖峭壁上，由于它形状扁平如人耳，又附着在岩上生长，所以称之为 " 石耳 "。那天，当我们走进堆上村时，很幸运地尝到这味珍馐。女主人石玉艾看到有客人来，她很豪爽：" 你们来了，我们吃石耳炖鸡。" 采石耳是非常危险的事，73 岁的黄奶奶介绍，在当地，采石耳的有几个人，他们都是绑着树棍粗的绳子从山顶吊下岩石去采。" 我们只敢看，不敢去采的。" 采石耳很有讲究，当地人根据大小决定采摘与否，一般手掌大的石耳才够采摘资格，太小的不能破坏。村民陈文生说，这种石耳长得非常慢，若长到手掌大小一般要长二三十年。石耳难得也难洗，它附着岩石生长，风里雨里尽是泥沙，采摘下来为了洗净泥沙，主妇们往往要花上半天时间。" 很多沙子的，我们每次也只有一点点，这次得来的三两石耳都在这锅鸡中。" 石玉艾笑笑，继续炖鸡。在当地，石耳常常跟猪肉和鸡肉同炖。在柴火灶上，当泡发的石耳丢进土鸡汤中散开，它跟毛肚几分神似，其貌不扬的它们饱蘸汤汁后一朵朵附着鸡肉上，汤汁变得鲜味十足。

而在宝瑶村，这场连绵不绝的雨虽然下得讨厌，但对山中野香菇的生长是非常有利的。这时，村民们上山，去那些朽掉的树上找寻野生香菇，总有收获。" 野香菇就是这个时候采，过了这个月就很少了。" 舒炉宝说，在宝瑶村的山林里，野香菇不是时时有的，若是到了四五月，它就不见了。这里的野香菇不乱长，它时常长在一些特别的树上，比如枫香木、山胡椒树，还有一些香辛料的朽木枯枝上。这时候新鲜的野生香菇开汤或者随意跟鸡、排骨等搭配都是珍馐，它的鲜美和细腻渗透到汤里，用汤匙盛一小勺洒在饭上，筷子轻轻一拌，挑一小口送进嘴边，真是回味无穷。

也就在这时，林中的蕨、竹笋都开始冒出头，那些不知名的野菜、山果也陆陆续续出现，只要更细致点，这沿途的春天随处可寻。

△ 3 月 8 日，经洞口县城到 320 国道旁的洞口塘，这是上雪峰山的第一隘口，这里的风景以险、峻、奇闻名。 3 月 7 日，我们沿着公路行驶到罗溪瑶族乡宝瑶村，走上那条留存玩好的湘黔古道，这条路很险，当年打石栏杆的孔还在。

旅行攻略

线路

从洞口县城出发，经 320 国道洞口段，在江口镇进入江万公路（县道 063），再转入县道 069，进入罗溪瑶族乡，经过几条村道就是我们找寻的目的地。

沿途风景：

320 国道旁的洞口塘：雪峰山第一关隘的险、峻、奇；雪峰山会战战壕遗址；湘黔古道部分碑刻；旁边龙眼洞景区。

中国传统古村落：

宝瑶村：境内保留一段长达 5 公里湘黔古道；古道驿站余韵；瑶家特别习俗熬茶；千年鸳鸯银杏。

龙头村：罗溪国家森林公园秘境；彩石峡谷；一线天景观；龙头三吊瀑布群。

堆上村：登高顶山看有 " 小布达拉宫 " 之称的石头寺庙普照寺；高山草甸风光；高山杜鹃。

美食：

瑶乡当季风物如石耳、竹笋、野香菇、蕨等；熬茶、瑶乡腊肉、猪血丸子、杀猪菜等。

住宿：

宝瑶村是湖南省财政厅扶贫村，有较为完善的基础设施，有吊脚楼民宿；处在罗溪国家森林公园里的龙头生态园有民宿，还有比较特色的花园式小木屋别墅。（鸣谢：邵阳洞口县交通运输局）

责编：李 慧

来源：潇湘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