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书院 2016-11-11 20:54:17
莱昂纳德·科恩(Leonard Cohen),1934年9月21日出生于魁北克省蒙特利尔,加拿大演员、作曲、编剧、小说家。
早年以诗歌和小说在文坛成名,小说《美丽失落者》被评论家誉为60年代的经典之作。代表作有电影《我是你的男人》、专辑《Ten New Songs》等。
莱昂纳德•科恩至今出版9本诗集、2本小说、17张音乐专辑。他的作品,在世即为经典。
他是诗人。
22岁出版第一本诗集《让我们比拟神话》。2007年,加拿大Ecco出版社发行复刻本,纪念这本诗集问世50年。
他是小说家。
1966年发表《美丽失败者》,书评家盛赞:“乔伊斯还在人间,他以科恩之名在蒙特利尔生活,他以亨利•米勒的角度书写。”
他是歌手、词曲创作者。
他写的歌被各界歌手翻唱,至今已有300张以上的音乐专辑收录,仅以翻唱《哈里路亚》一曲的专辑为例,销量已超过500万张。
2008年初夏,74岁的科恩重回舞台,在欧洲巡回演唱,偶尔低吟他的诗句。他说:“我上次在这里,是14年前,那时我60岁,只是个怀抱疯狂梦想的孩子。”
科恩的诗 / 歌 / 画
《发条》
乌鸦深知在黄色长椅坐在哪儿
波浪深知从哪儿穿透
牢靠的颌骨完好装进作家的头颅未来人们上发条般到来在沉闷的水泥拱门下
他们自己纳入这实录的午后
《渴望之书》
我进不了深山那系统不灵我依赖药片还得感谢上天
我沿那路程从混乱到艺术欲望为马抑郁为车
我像天鹅航行我像石头下沉而时光远去不理我的笑柄
我的纸太白我的墨太淡白昼不肯写下夜用铅笔涂鸦
我的动物嚎叫我的天使不安却不许我有丝毫悔怨
而有人将会强我所难我的心属于他处之淡然
她将踏上小路知我所言我的意志切成两半在自由之间
转瞬片刻我们生命会相撞那无尽的停摆那敞开的门
而她将为你这样的人诞生敢为人先继续向前
我知道她正到来我知道她将顾盼就是那渴望就是这书
《河流黑暗处》
河流黑暗处我辗转徘徊我度过一生在巴比伦
我忘记了我的圣歌我无能为力在巴比伦
河流黑暗处我无从看见等在那儿的人狩猎我的人
他切开我的唇切开我的心因而我无法畅饮河流黑暗
他覆盖了我我从中看到我的非法的心我的婚戒
我不知道我无从看到等在那儿的人狩猎我的人河流黑暗处我惊慌失措我最终属于巴比伦
他用致命一击刺穿我的心他说:“这心不是你的。”
他把我的婚戒交给了风让我与万物旋转不停
河流黑暗处受伤的黎明中我度过一生在巴比伦
我从枯枝获取我的歌歌与树为他高唱
未说出的真理消逝的祝福如果忘记我的巴比伦
我不知道 河流黑暗处
我无从看见 清凉世界
等在那儿的人 河流黑暗处
狩猎我的人 在巴比伦
我就在这儿,我是你的男人
(选自西尔维·西蒙斯著《我是你的男人:莱昂纳德·科恩传记》)
掌声震耳欲聋。它从小剧场的墙壁上弹回,在莱昂纳德的耳畔不断回响。没有一个人坐着。一分钟过去了,又一分钟过去了。莱昂纳德还没唱出第一个字,乐队还没奏出第一个音符,人们的热情就已被点燃。莱昂纳德腼腆地笑着。他摘下帽子,按在胸口,是谦卑之态,亦是自我保护之举。他们的热烈反应令他欣喜不已,令他始料未及,也令他心生担忧,不知道自己能否满足他们的期许。实际上,他们对他的表现并无过高期许,就像他对他们的反应也无太多期许一样。他们知道,在莱昂纳德的坚持下,这一系列演出被尽可能地低调处理。他们以为,他们将会看到一位潦倒而心碎的老人,抱着把尼龙弦吉他喃喃唱着,试图唤回他们的回忆。他的身旁也许会有一两位女歌手伴唱,如果他能付得起她们工钱的话。每个人都知道他破产了,每个人也都知道,这就是这位老和尚被迫带着他的化缘钵重新上路的原因。
然而,聚光灯下的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费多拉软呢帽,蹬着锃亮的皮鞋,看上去像一位“鼠帮”(Rat Pack)拉比,一位神选的黑手党成员。他身边居然站着三位伴唱女歌手,还有一支六人编制的乐队,这些人同样穿着西装戴着帽,像是正打算去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玩牌。他们奏响了第一个音符。莱昂纳德把帽子压低,轻轻地捧起话筒,像是捧起一个祭品。他开始唱道:“与我共舞,舞至你的美丽,伴着燃烧的小提琴”,他的嗓音有点粗砺,但深沉而强烈,“与我共舞,跨越恐惧,重拾安宁。”(《与我共舞,直至爱的尽头》)窄小的舞台上,乐手、乐器和设备挤得满满当当,女歌手离他仅一步之遥,如果他觉得自己就快跌倒,似乎还可以拿她们作为支撑。他低吟浅唱着,像是在向每一位观众单独吐露秘密;他唱得如此深情,仿佛被他带上舞台的只有这些歌曲。
他告诉台下的观众:“我上次在这里,是14或15年前,当时我年近六旬,还是个怀揣疯狂梦想的孩子。”他坦言自己很紧张,但他既没有忘记对他们近来遭受的洪灾表达同情,也没有忘记与他们插科打诨,同时,他还向当地的诗人致以了敬意。弗雷德•考格斯维尔是其中一位,半个多世纪前,他为莱昂纳德的第一本书写了篇书评,发表在自己的文学杂志《蕨叶》上。演出曲目基本涵盖了莱昂纳德的音乐生涯,但绕过了他最黑暗、最严酷的一些作品——惟一的例外是《未来》,而且歌词里的“肛交”被换成一个不那么露骨的词。贝克组建巡演乐队期间,为了排出演唱曲目,莱昂纳德把自己那些已多年没有听过的老歌好好聆听了一番,让他大为吃惊的是,可供他选择的歌曲还真不少,而且歌词依然历历在目。总的来说,他更倾向于演绎偏后期的那些鼓舞人心的作品,而非早期一些编配相对简单的歌曲。这可能缘于心境的变化,但更有可能的原因是,那些后期作品更适合大编制乐队伴奏。莱昂纳德需要大乐队奏出的强音,来淹没对他持怀疑态度的杂音。但早期的招牌吉他弹唱曲让他欲罢不能。重拾歌曲不难,重拾吉他就没那么容易了。将尘封已久的吉他重新装弦后,他发现它已是如此难以驾驭。他开始日复一日地苦练《苏珊》等几首歌的弹唱。在台上,比起尼龙弦吉他,他弹奏的更多的是合成器。在故作深沉地用一根手指奏完一段solo后,他会以一个深鞠躬来回应观众的喝彩。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一门心思地唱着歌——时而像个祈求者,双手捧着麦克风,低下的头埋在麦克风上;时而又像个老练的艺人,麦克风线随意地挽在一只手臂上,踏着精心编排过的舞步调动观众情绪。这是一种复杂精细的舞蹈,流露出自我意识、讽刺意味和十足的诚意,看上去优雅且美好。
如水般流畅的音符从他们指间、唇边倾泻而下,柔和、优雅、准确、低缓。“我们称自己为世界上最安静的乐队,”贝克说,“至少是世界上最安静的电声乐队。我们力图让自己的演奏与他的歌喉水乳交融,并确保观众能感受到他唱出的每一个字。”莱昂纳德给了他们充分的独奏的自由。当聚光灯从他身上移开后,你会看到他把帽子按在胸口上,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哈维尔•马斯用拉乌德琴或十二弦吉他奏出华彩乐章,聆听着莎朗深情演绎《不羁街》的和声部分。他和观众一样会对他们的精彩表现啧啧称奇,仿佛他也是初次见识到他们的精湛技艺。那一夜,演出持续了近三个小时,中间只有过一次短暂的休息。没有哪个歌手会连唱三个小时,更何况这是位已年过七旬、15年来几乎没在台上唱过的老人。亚当曾试图说服父亲将演出压缩至一个半小时,但莱昂纳德不予理会。非同寻常的是,这一次,他似乎享受起了演出。他的愉悦感不只来自排练卓有成效、乐手没有选错、观众欣喜若狂,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它像是一场必要的仪式,在这场仪式中,台上台下的人互换礼物,分享着某些珍贵的东西。
“我看到前排的观众在颤抖、在哭泣,”查理•韦伯回忆,“不是个别人,不是孩子。我很少看到成年人啜泣,更别说他们是在痛哭流涕。”成功完成首秀后,众人心头的石头都落了地,莱昂纳德自己也是,他们一身轻地钻进大巴,奔赴下一个小场馆。这轮在加拿大东部多座小城进行的“前期巡演”一共有18场。哈雷特说:“在某个场馆门口,我看到标牌上写着:周一,当地某某铜管乐队,周二,莱昂纳德•科恩,周三,埃尔维斯•普莱斯利模仿秀。”在另外一站,两名年轻女子冲上舞台未遂,被保安带离时,莱昂纳德评论道:“我要是再年轻两岁就好了。”他的语气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渴望着什么,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克里订下一条规矩,除非工作需要,任何人不得进入后台,他的名人朋友也不例外。他还宣布,这次巡演的“助力剂”将是“安静和深度的休息”,而非之前的香烟、酒精和毒品。莱昂纳德上一次巡演接近尾声时,每天都要抽两包烟,每场演出前都得喝上三瓶“拉图堡”(C hateau Latour)。
马拉松式的“正式巡演”于2008年6月6日在多伦多索尼演艺中心开启。莱昂纳德在能容纳3000名观众的索尼演艺中心连唱了四个晚上,场场座无虚席。6日这天,莱昂纳德像个小男孩般一路小跑地蹦上舞台,一幅充满欢乐和喜悦的画面。对于将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多伦多的观众要比弗雷德里克顿的更有预见性,但他们还是被惊着了。贝克笑着说道:“我也被他的登台方式惊着了。”当唱到《未来》里的“白人跳舞”那句时,他迈起了轻盈的舞步;在尼尔•拉森如烟雾般缥缈缭绕的键盘音色伴奏下,他朗诵起了《一千个吻那么深》……在他动情地演唱时,全场总是死一般的寂静,你甚至能听到寒毛竖起的声音。一曲歌罢,全体起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责编:李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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