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晨报 2016-05-08 07:03:59
民国湖南政要的“不二情书”

熊希龄与毛彦文。

▲蔡锷将军1915年全家福。后排左起:潘蕙英(怀抱三女淑莲)、蔡锷(怀抱长子端生)、刘侠贞(怀抱四小女);前排左起:长女铸莲、次女福莲。

瞿秋白与杨之华。
《不二情书》热映,有人说文艺,有人说矫情。其实你无需回避,也许所有人都曾有一个梦想,希望会遇见一个给自己写情书的人,不论是远隔天涯,还是相距咫尺,洁白的信纸,盖上邮戳,封尘着一眼不能洞悉的秘密。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说不清是不是真的一生只够爱一人,但我们还是从文字中回到从前那个年代,在最简单的文字中体会民国大咖们深刻的爱恋。撰文/本报记者储文静
熊希龄致毛彦文:
不自知以何因缘,而深爱致此也
1935年2月10日,上海西藏路慕尔堂举行了一场婚礼,这场婚礼轰动全国。原因是婚礼的男女主人公,一位是65岁的白发新郎熊希龄,另一位则是37岁的红颜新娘毛彦文。
熊希龄是湖南凤凰人,光绪进士。隐退政坛后,熊希龄创办了北京香山慈幼院,低调做着慈善事业。
熊希龄一生共娶了三位夫人,廖氏、朱其慧、毛彦文。廖氏是贵州镇远人,1895年患肺病亡故。廖氏去世之后,熊希龄娶了恩师朱其懿的妹妹朱其慧,并育有三位子女。在香山慈幼院建立后,朱其慧全力协助丈夫兴办平民教育,积劳成疾于1931年病逝。
熊希龄为怀念爱妻,蓄长须,立志不再续弦。然而,没有了朱其慧这位家庭贤内助和事业上的帮手,熊希龄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想到了曾在香山慈幼院执教的毛彦文,于是向毛彦文写了求婚信。
这是一个大胆的举动。熊希龄比毛彦文大了28岁,毛彦文是熊希龄女儿熊芷的同桌同学,也是熊希龄妻子朱其慧的侄女朱曦的闺蜜。毛彦文曾经历过两次失败的婚约,与吴宓也有一段失败的恋情,感情并不顺利。朱其慧对毛彦文疼爱有加,每次毛彦文到熊家作客,熊希龄夫妇都曾热情接待。
在了解到“熊伯伯”有求婚念头时,毛彦文大吃一惊,觉得难以接受。一开始,毛彦文谢绝了“老伯父”的求爱。但熊希龄不屈不挠,还亲自跑到复旦大学去看她,更让她觉得不好意思,要求熊伯伯以后不要再来了。不过毛彦文再次拒绝的信中称熊为“伯父”而无“老”字。熊希龄见曙光在前,愈加骁勇,每日鱼雁传情,自此毛彦文收读情书成为每天的日常。
在这些情书里,熊希龄叙述了自己对毛彦文的敬慕之意。如:“君能与境遇奋斗,以一女子而独立生活,且牺牲己利,以孝亲爱妹,其性情之纯厚,道德之高尚,尤为仆所敬爱矣!仆亦不自知以何因缘,而深爱致此也?”熊自知年龄差距是个问题,便把古人典故拿来说,以消除毛彦文的顾虑:“昔《宋史》欧阳文忠公之父,年龄大于其母廿九岁,欧母贤声,古今罕有,然只限于欧阳氏之家庭而已。今君助我发展教育,以及人之幼,则更较欧母之贤,而进一步矣。”熊希龄旁征博引,情理兼至,着实算得上情书的妙品。
除了情书攻势,熊希龄还发动亲友团进行劝说,不仅有朱曦在其中极力斡旋,连当时已经怀孕五六个月的女儿熊芷也千里迢迢从北京跑到上海,替老父欢迎她“加入我们的家庭”。在熊希龄和亲友团的巨大感召力之下,毛彦文终于点了头。
蔡锷致潘蕙英:
“别后苦相忆,想同之也”
松坡先生蔡锷可谓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蔡锷一生的知音和伴侣,并不是小凤仙,而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潘蕙英。
蔡锷是湖南邵阳人,1911年,他应云贵总督李经羲之邀,任新军第十九镇三十七协协统。也是在这一年,蔡锷与19岁的潘蕙英相遇。在这之前,蔡锷已经成亲,夫人刘侠贞在家中伺候公婆。蔡锷就任后,公务繁忙,无人照顾,于是僚友们劝他娶亲,并选定了潘蕙英。
潘蕙英出身士绅之家,接受西式教育。非但聪慧好学,而且娇小貌美,追求者众多。虽然蔡锷比潘蕙英大十三岁,且已有了家室,但并没阻挡潘蕙英的一番心意。潘蕙英的温柔、美貌和深情,也让蔡锷难以抗拒。大约在1912年夏天(有说是1911年10月),蔡锷与潘蕙英办了一场简单的婚宴。除了都督府的几位重要人物和有关职员外,蔡锷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婚后的二人感情之好,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1915年12月,蔡锷等在云南组织护国军反对袁世凯称帝,任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率部进军川南与袁军作战。在前线,在病痛和艰苦条件的双重压力下,蔡锷给潘蕙英写了很多信倾诉衷肠。
1916年1月27日,蔡锷在威宁给潘蕙英的信中写道:“蕙英贤妹青睐:别后苦相忆,想同之也……”
1916年1月31日,蔡锷的队伍在贵州毕节驻扎两日等待集结,这一天,蔡锷刚刚写完一封信给妻子报平安,又收到了二儿子出生的消息,异常兴奋,深夜十点再书信一封:“吾妹于归后,连年生育,因之血气大亏,宜善加调摄。如有良好之乳母,总以早为雇请为要。儿名可命名为永宁,以志纪念。”行军在外的蔡锷,极想看刚出世的小儿子与产后的妻子,还嘱咐妻子如何做好产后调理,心疼她的身体。
蔡锷在另一封信里对妻子说,要是有飞机能载我回昆明看看你,我的病不用药就能好了;还有一封信里憧憬着战争结束后偕妻出国养病。这些家书,处处流露他的国家大义和他对妻子的似水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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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致杨之华:
梦中你是如此之亲热
“我每天总是梦着你或是独伊。梦中你是如此之亲热……哈哈。”这一封带着奔放热情的情书的作者,是瞿秋白。
这封信写于1926年2月26日,写这封信时的瞿秋白,正身处苏联库尔斯克州利哥夫县玛丽诺休养所。除了革命任务,他对妻子杨之华、女儿独伊有着深深的牵挂与柔情。他写道:“我像饮了醇酒一样,陶醉着”。还有对女儿的挂念,“我心上极其欢喜,我欢喜她,想着她的有趣齐整的笑容”,读来无不让人为之动容。
在瞿、杨相恋之前,杨之华已与沈剑龙结婚,但杨沈二人感情并不和,1923年杨之华逃离家庭,考入上海大学社会学系学习,瞿秋白是学校的兼职教授,讲授社会学课程。
彼时的瞿秋白正与王剑虹热恋中,1923年12月,瞿秋白在广州期间,将自己对王剑虹的绵绵情思,频频流注笔端,化成滚烫的情书。瞿秋白在写给王剑虹的信中连呼她“梦可”(法语“我的心”的译音),并且说“这一点爱是人类将来的希望”。1924年1月,瞿秋白与王剑虹结婚。婚后的生活是甜蜜的,但是好景不长,1924年7月,王剑虹因患肺病不治而亡。瞿秋白曾在给丁玲的信中表白说“自己的心也随剑虹而去”。
1924年11月7日,在沈剑龙的退出与成全之下,瞿秋白与杨之华结合在一起,来之不易的相守让志同道合的两个人格外珍重。
1929年3月12日,瞿秋白给杨之华的信中,写下这样的句子:“之华,我只是想着你,想着你的心——这是多么甜蜜和陶醉……”
1929年7月15日,又是一次离别。瞿秋白的信中有这样一段话:“海风是如此的飘漾,晴朗的天日照着我俩的离怀……空阔的天穹和碧落的海光,令人深深的了解那‘天涯’的意义……”
一封家信里透出来的诗人的才华和气质,也许是瞿秋白最具吸引力的地方。
本版文史顾问:陈先枢(省文史研究馆馆员)
责编:谭思敏
来源:潇湘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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