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评影 | 暗流与回响:《旁观者》中女性角色的沉默叙事

    2025-11-14 10:20:44

宁湘拾

在父权的舞台上,她们是无声的舞者,却撑起了整个电影的重量男主角陈家辉的父亲陈为民躺在病床上无法言语,他不仅成为了被观察的客体,更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围绕在他身边的女性群体的生存境遇。电影《旁观者》中那些被边缘化的女性角色——二姐陈家媛、已故的母亲、刻画模糊的父亲情人、外甥女小仙、从未露面的嫂子共同构成了一幅被主流叙事忽略的女性群像。

二姐:家庭情感的无声编织者

刘敏涛饰演的二姐,是传统家庭中女性付出的典型代表。她不像大哥那样掌握话语权,也不像小弟那样可以任性逃离,而是以一种近乎隐形的姿态维系着家庭的日常运转。

在父亲病危的危机中,她的情感需求被理所当然地忽视。电影中有一个细节:当她默默擦拭父亲额头的汗水时,镜头一闪而过;而当大哥发表对家庭责任的看法时,镜头却久久停留。这种视觉上的轻重取舍,恰恰折射出家庭内部性别权力的不对等。

二姐的情感世界如同水下的暗流,表面平静,内里却汹涌澎湃。她记得每个人的喜好,了解每位家庭成员的性格弱点,却无人真正关心她的内心世界。这种情感劳动的单向流动,是许多传统家庭中女性共同的命运。

母亲与父亲情人:缺席的在场者

已故的母亲和刻画模糊的父亲情人,是《旁观者》中最为隐晦的女性符号。她们虽然不在场,却时时刻刻影响着剧情的发展。

母亲代表着被理想化的传统女性形象——勤劳、善良默默付出直至生命戛然而止。她是这个家庭永恒的情感参照点,是兄弟姐妹共同的美好回忆。然而,这种理想化本身是否也是一种对真实女性的遮蔽?电影没有给出答案,却留下了思考空间。

父亲情人则象征着被压抑的女性欲望与家庭伦理的裂缝。她的存在尽管从未被正面确认,却动摇了父亲作为道德完人的形象,被儿女视为“父亲的安慰”,也揭示了即使在最看似传统的家庭中,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复杂性。

小仙:乡村女性的现代困境

作为家庭外的女性角色,小仙展现的是乡村年轻一代女性的生存状态。她与陈家的关系若即若离,既像是这个家庭的旁观者,又在某些时刻成为推动剧情的关键人物。

小仙的独立性更强,她不像她姨妈那样被家庭责任完全束缚,也不像她妈妈那样需要依附于家庭系统。然而,她依然无法完全摆脱父权结构的阴影在乡村这个相对封闭的社会空间中,女性的选择依然有限。

电影中,陈家辉与外甥女小仙对话颇具深意。16年未见,外甥女从蹒跚学步成长为芳华少女,不善言辞的舅舅几次想挑起话题,无论爸爸如何引导,小仙始终无动于衷。她可能比陈家中的任何人都更了解爷爷的秘密,这种知识的优势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传统的性别权力关系。

嫂子:外来者的边缘生存

影片中的嫂子角色,则代表了家庭系统中的外来者与边缘人。她通过婚姻进入这个家庭,却始终难以真正融入。通过丈夫的只言片语,可以看出在家庭重大决策中,她往往被排除在外;在日常家务中,她却承担着具体而微的劳动。

嫂子与二姐形成了一组有趣的对照:二姐的血缘身份赋予了她某种程度的内在归属感,尽管这种归属伴随着沉重的责任;而嫂子则始终处于“既是局内人又是局外人”的尴尬境地。

电影中,嫂子“出场”的场景令人印象深刻。从丈夫开家门密码锁无果,打电话关机,有家不能回;到家庭聚餐缺席,夫妻关系无话可说,道出离婚缘由嫂子的这种沉默是无处言说的困境,揭示了非血缘女性在传统家庭结构中的微妙位置。

女性群像:沉默中的力量

将这些女性角色作为一个整体来观察,我们会发现她们共同构成了对父权制度的无声质询。她们或许没有掌握话语权,但她们的情感、劳动、欲望和痛苦,却是维系这个家庭运转的真正基石。

电影最精妙的安排在于,最终解开父亲秘密的,不是任何一位男性角色,而是这些女性角色提供的关键线索。二姐的细致观察、母亲的事故闪现、父亲情人的偶尔听闻、嫂子和小仙的外部视角,共同拼凑出了父亲完整的形象。

影片结尾,当父亲的秘密水落石出,这些女性角色的命运却没有得到同等的交代。这种叙事上的“留白”,或许正是导演的刻意为之在现实生活中,有些女性的故事也常常如此,有开始,却难有圆满的结局。

然而,正是这些不完美、不完整、不被看见的女性生命轨迹,构成了对观者最有力的叩问:我们是否真正看见了那些一直在我们身边,却始终被我们忽视的女性是否能够听见那些沉默之中的丰富与深度?

作者系湖南省电影评论协会影评人

责编:谭好

一审:谭好

二审:任琼瑨

三审:戴志杰

版权作品,未经授权严禁转载。湖湘情怀,党媒立场,登录华声在线官网www.voc.com.cn或“新湖南”客户端,领先一步获取权威资讯。转载须注明来源、原标题、著作者名,不得变更核心内容。

我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