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超秋月夜丨国庆街角的桂花香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10-05 17:41:16

文丨孙志昌

国庆的早上，我醒得早，拉开窗帘，就看到阳光透过薄云，软乎乎地铺在楼下的街上。我换了件薄外套出门，刚拐过单元楼的拐角，鼻子就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勾住。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街角那棵桂树开了。

这棵桂树在这儿得有十多年了吧？平时就是一棵普通的树，枝丫乱蓬蓬的，人们路过时，谁也不会多瞅上两眼。一到国庆前后，桂树它就像突然醒过来似的，枝头上全是细碎的黄花，一簇簇挤在绿叶缝里，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香味是藏不住的，会顺着风漫过来，钻进衣领里，楼上窗户若没关严的话，都能飘进屋里。前几年，外婆还在这儿住时，总说 “桂花香了，就该腌糖桂花了”，现在，我闻着这味儿，脑子里，还能想起她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的样子，内心一暖。

我走过去，蹲在树底下看，花儿小得可怜，也就指甲盖的一半大，四片花瓣拢在一起，倒像个小酒杯。凑过去闻，刚开始是甜甜的，多吸两口又带点微酸，最后留在鼻子里的是清清爽爽的味儿。有意思的是，你特意使劲嗅，反而是觉得香味淡了；走着走着没在意，那香味又突然钻出来，满鼻子都是，躲都躲不开。

街对面卖煎饼的张叔，这会儿没客人，他也跑过来，站在树旁，深吸了两口，拍着大腿笑：“这香味比我煎饼里的葱花还勾人！” 说完又赶紧跑回去，不一会儿就听见锅铲 “叮叮当当” 的响声，跟平时一样热闹。

几个穿新衣服的小孩跑过来，手里举着小国旗，吵吵嚷嚷的。他们大概不知道 “丹桂飘香” 这种说法，可跑到树底下也停下了，仰着脑袋使劲吸鼻子，有个小男孩还说 “要把香味带回家”，逗得旁边人直笑。

我靠在树干上，看阳光从枝叶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洒了一地碎光。风一吹，碎光就晃啊晃，还有几朵小桂花飘下来，打着转儿落在地上。有一朵正好落在我肩膀上，我捏起来放在手心里，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可就是这么小的花，能把整条街都熏香了。

忽然，我听见身后 “咔嚓” 一声，回头看见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正举着手机拍树。他看见我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在外地上大学，每年就盼着国庆回来闻桂花香。” 他晃了晃手机，“知道拍不出香味，可拍下来存着，想的时候能看看。”

这话真说到我心里了。以前，外婆在的时候，每年国庆我都跟她一起摘桂花，她教我挑花瓣完整的，说这样腌出来才香。后来，外婆搬去舅舅家，我还是习惯国庆来这儿站会儿，闻闻香味，就像外婆还在身边似的。这棵桂树一年年开花，香味里，真不知道裹着多少人的回忆，它不声不响的，可比放鞭炮、挂灯笼更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太阳慢慢升高，街上的人也多了。临街的窗户一扇扇打开，有阿姨探出头晾衣服，看见我还笑着打招呼：“闻桂花呢？今年开得真好！” 路边的国旗在风里飘着，红通通的，衬着树上的黄花，看着就心里暖和。

走的时候，我忍不住从树枝上捋了一小把桂花，小心翼翼揣在衣兜里。走着走着，兜里的香味就飘出来，跟着我走过两条街。闻着这香味，心里忽然就软下来，说不上来的踏实和开心。

以前，我总觉得国庆的热闹是锣鼓喧天、烟花满天，现在我才发现，有时候节日的欢喜就藏在街角。就像这棵桂树，安安静静地开着花，用香味告诉大家，国庆到了，家人要团聚了，日子过得挺好。

这香味，我记了好多年，往后每年国庆，肯定还会想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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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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