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10-01 21:24:33
文|水灵
国庆前一日整理书房,从笔记本里抖落一片去年的银杏叶。边缘泛着浅褐,叶脉却还凝着翠绿,像把十月的阳光压进了褶皱里。窗台外,李婶踩着木凳往防盗窗挂小国旗——木凳腿垫着块旧布,是去年国庆挂灯笼时用过的,边角都磨出毛了。红绸子被风贴在她刚晾的蓝布衫上,倒给寻常日子缀了颗朱砂痣,和我书里夹着的阅兵纪念邮票上,那抹国旗红分毫不差。
本想写篇国庆随笔,搜肠刮肚找宏大词句,却总被窗外勾走神。修车铺的老周搬来铝梯,把褪色的旧国旗换下来。他擦汗的毛巾搭在梯阶上,红格子图案晃悠悠的,倒和国旗边角的金线叠成一一片。新旗展开时“哗啦”一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灰雀。他粗糙的指腹蹭过旗角,反复抻了三次边角,那认真模样,像在给老友抻平衣领。
转身泡茶,瞥见书桌上的日历。十月一日那页画着简笔灯笼,是儿子昨天涂的。歪扭的“国庆快乐”旁,五角星涂得太用力,红墨水洇透纸背,渗到了九月三十日的格子里;旁边还画了架小飞机,机尾拖着歪歪扭扭的红线条,和我书里阅兵邮票上的战机尾迹,竟莫名叠在了一起——笔锋里带着他惯有的莽撞,像上次画消防车时,非要把车轮涂成红色才肯罢休。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用红纸剪五角星贴在窗上。夜里开灯,红星星在玻璃上晃,和巷口路灯的光搅在一起,成了童年最暖的光斑。
午后去菜市场,摊主们的摊位前都立着小国旗。卖橘子的刘姐称秤时,指甲缝里还沾着橘子皮的黄,扯塑料袋时,指尖的红指甲油轻轻蹭到了“祖国”两个字上。“今天橘子甜,沾着国庆的喜气呢!”她笑着说,塑料袋上“我爱我的祖国”被风鼓成红蝴蝶,晃得人眼暖。水产摊的老吴更巧,把国旗系在竹竿上插在蟹箱旁,红绸子映着青灰的蟹壳,倒成了市场里最亮的配色。
回家路上,见社区志愿者给老人发国旗贴纸。白发大爷接过,颤巍巍贴在中山装口袋上,凑着手机看天安门直播。风掀他衣角,胸前小红旗跟着摆,像在和屏幕里的国旗轻轻点头。我忽然懂了,国庆从不是悬在天上的仪式,是李婶垫着旧布的木凳,是老周搭在梯上的红格子毛巾,是儿子笔下叠着邮票尾迹的小飞机。
傍晚终于写下随笔开头,没堆华丽辞藻,只写了窗台上的国旗、案头的银杏,还有菜市场飘着的红塑料袋。夕阳斜进来,给“国庆”两个字镀了层金。楼下传来孩子的笑,儿子举着小国旗跑在最前,红绸子晃过老周刚修好的自行车轮,轮圈反射的光和旗红缠在一起。我站在窗前看着,忽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国庆:是磨毛边的旧布,是蹭了指甲油的塑料袋,是孩子笔下歪扭的线条,把宏大的日子,过成了摸得到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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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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