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教新报 2025-09-08 17:21:23
东安县崇德学校 蒋金义
讲“立体几何”的平面与平面垂直那节课,窗外飘着初秋的雨,我在黑板上画满了交错的辅助线,转身却看见最后一排的小筌,正把头埋在臂弯里,指尖悄悄捻着课本边角。那是她遇到数学难题时,总忍不住做的小动作。
我早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她的数学作业本上,永远有密密麻麻的涂改痕迹,一道三棱锥体积题能改五六遍,最后还是会在公式旁画个小小的哭脸。课堂提问时,即便点到她的名字,她也只会攥着笔杆摇头,声音轻得像要融进空气里:“老师,我看不懂。”
课后我叫住她,她攥着书包带,肩膀微微缩着,像只怕被批评的小兽。我没提错题,只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彩色卡纸:“咱们今天不做题,来折个正方体怎么样?”她愣了愣,指尖捏着卡纸边缘,反复对折又展开,经过十多分钟的努力,终于折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正方体时,眼睛里忽然亮了点光。那之后的半个月,我们总在课后留在教室,用卡纸折三棱柱、用积木搭长方体,我教她把抽象的“面面垂直”,变成“两个盒子牢牢贴在一起”;把难记的“体积公式”,变成“给盒子装满小方块,数一数有多少个”。
变化是从一次小测开始的。那天我刚把批改好的作业本发下去,就看见小筌突然举起手,声音比往常亮了些:“老师,这道题的辅助线,我能不能从顶点往下画?”我走过去,看见她的本子上,除了演算过程,还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长方体,用虚线标出了辅助线的位置——那是我们之前一起搭过的模型样式。当她顺着自己的思路解出答案,抬头冲我笑时,我忽然发现,她的脸上有个小小的酒窝,像藏在数字里的糖。
后来她的作业本上,哭脸渐渐变成了笑脸,偶尔还会在题旁写句悄悄话:“老师,今天折的圆柱体,比昨天的圆台好折多啦!”毕业那天,她抱着一摞自己折的立体图形来找我,每个图形上都贴着便签,写着对应的公式:“正方体表面积=6a²——谢谢老师让我知道,数学不是硬记的公式,是能摸得到的形状。”
去年冬天,我收到一封来自南方的信,信封上的字迹熟悉又工整,是小筌。她说自己考上了设计专业,每次画建筑图纸时,都会想起当年折过的那些卡纸模型:“您教我的不只是怎么算体积,是让我敢对着复杂的图形说‘我能看懂’——现在我画的设计图里,藏着您当年给我的勇气呢。”信的末尾,她画了个小小的函数图像,图像的终点,缀着一颗星星。
从教二十三年,我渐渐明白,数学从不是黑板上冰冷的公式,而是能牵着学生手走过的路——是用卡纸折出的立体图形,是在演算纸上画的辅助线,是学生眼里从迷茫到明亮的光。那些曾让他们皱眉的“x”和“y”,那些难记的“π”和三角函数公式,只要裹上一点耐心与温度,就能变成点亮思维的星火。而我愿一直守在这方讲台,把抽象的数字揉成具体的温暖,让每个孩子都能在公式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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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科教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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