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湘北之重镇，川贵之门户，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1943年11月初，侵华日军发动了“常德作战”，试图打开通往川渝的门户。两军开战后，中国军队奋勇阻击，给日军以重大杀伤。虽然曾短暂失守常德，但此战最终以成功驱逐日军并再次收复失地而胜利结束。这次战役沉重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被美国《芝加哥太阳报》称为“东方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常德会战是正面战场大规模的会战之一，在中国抗日战争乃至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都具有一定的地位。

八千孤军坚守十六昼夜，用鲜血谱就慷慨悲歌

1943年11月，日军为挽回战场颓势，贯通中国至越南交通线，决定发动常德会战。日军第11军纠集5个师团及伪军共10万余人，配备130余架军机及汽艇、山炮等。中国军队以29集团军、第10集团军等构成防线，迎击日军。

11月1日，日军兵分3路出击，以第39师团、第13师团为左翼，直取中国军队第10集团军主力阵地，第68师团居中，直攻慈利；第3师团与中国军队29集团军主力交锋；116师团渡过洞庭湖，在澧县一带登陆，主攻常德。中国守军在180公里防线上全线反击，但因众寡悬殊，部分阵地失守。日军渡江集结后，向中国守军展开全线进攻。第10集团军虽居劣势，但斗志高昂，采用攻势防御战术，与日军激战1周，日军伤亡3000余人后调往新安、石门一线。14日，日军对石门发动总攻，第73军损失惨重被迫突围，暂5师师长彭士量掩护撤退时牺牲。随后，常德周围重镇相继失守，战事逼近常德城郊。

11月18日，日军第68师团进攻涂家湖、牛鼻滩，驻守常德城郊的中国守军奋起还击。

11月20日拂晓，日军借飞机大炮掩护，再次向牛鼻滩猛攻，中国守军第74军第57师第169团第9连战士浴血奋战，反复搏杀，激战至中午，伤亡过半，只得退守芷湾附近，与驻守芷湾的第7连并肩战斗。21日拂晓，敌人向芷湾进犯，飞机凌空狂炸中国守军阵地，并派兵迂回夹攻，因敌众我寡，守军伤亡惨重，被迫转移。

日军占领牛鼻滩、芷湾等据点后，即以一部直扑德山街，另一部直袭德山老码头、孤峰岭。

中国守军力战不支，放弃德山。在西郊，第57师第171团2营以少胜多，击退日军多次进攻。22日，敌人增兵再次发起攻势，中国守军与敌白刃相搏，反复拼杀，终因敌强我弱，阵地暂时失守。25日拂晓，日军对河山核心工事猛烈轰炸，守军剩余几十名士兵壮烈牺牲。在北面和东郊，中国守军也均遭受重创，但顽强抵抗，誓死保卫阵地。

常德是整个会战的关键，蒋介石电令第6战区保卫常德。驻守常德的是号称“虎贲”第74军第57师的8000余名官兵，师长余程万发布《保卫常德文告》，誓与常德共存亡。26日拂晓，敌军发起猛攻，双方伤亡严重。29日，日军分别从西围墙、东门、北门突入城内后，即惨无人道地用飞机、大炮、毒气、燃烧弹、烟幕弹、掷弹筒、轻重机枪、手榴弹，对街巷进行毁灭性攻击，他们烧一段、攻一段，步步进逼。守军则一面扑火，一面依据碉堡工事、房屋、墙壁拼命抵抗，一旦工事被毁，则冲出阵地用刺刀、石头、木棒、刀矛扑向敌人，与敌同归于尽。一时间，枪声、炮声、喊杀声响彻云天，火光、血光、刀光笼罩全城。为了死守常德，余程万师长下达死守命令，尚存部队及百姓纷纷投入巷战，书写了“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悲壮场面。

到12月2日黄昏，中国守军57师防御阵地已被压缩到纵横仅400米的狭小范围内，守城部队只剩321人，步枪也不过40支，情势十分危急。3日凌晨2点，余程万率余部100余人渡沅江突围。身负重伤的柴意新团长留守掩护，壮烈牺牲。至此，常德完全陷于日寇铁蹄之下。常德守城战中，中国守军守城官兵仅8000余人，孤军坚守16昼夜，打死日军1274人，打伤日军2977人。

在常德守城血战同时，外围驰援的中国军队也与日军激战。为解常德之危，重庆方面命令多路军队逐步靠拢。12月4日，第58军、第72军到达常德外围战场，相继收复多个阵地。8日下午，沅水南岸之敌败走。9日凌晨，第58军、第72军抢渡沅江，击溃残留日军，完全收复常德。同时，外围部队也投入反攻，收复南县、安乡等地。

常德会战，中国军队3个战区总计损失6万余人，日军总计伤亡约4万多人。常德会战提高了中国军队在抗战中的国际声望，正值开罗会议期间，各国领导人对中国将士的英勇壮举表示欣慰。

常德细菌战亲历者的世纪抗争

2025年6月19日，曾为常德细菌战受害者打官司的日本律师一濑敬一郎来到常德鼎城区韩公渡镇，却得知最后一名受害者原告高明顺已离世。次日，他本要拜访另一名原告高绪官，却因对方突发痛风取消会面。如今，61名常德籍原告仅17人在世，时间正带走最后的见证者，但记忆的火种仍在传递。

徐万智与对日索赔诉讼案律师一濑敬一郎回顾往日记忆 

1941年深秋，日军轰炸机在常德城上空盘旋，投下麦粒、谷子等杂物，其中裹藏着鼠疫跳蚤。鼠疫暴发后，鱼档老板张春国一家6口半个月内全死，何英珍18天内6位家人离世，徐万智一家12口死了5人。路上寻尸骨，湖中哭亲人，常德大地生灵涂炭。但有名有姓的受害登记者仅几十人，50多年后，常德成立细菌战受害者调查委员会，陈玉芳等人自带干粮、蹬自行车，跑了无数村镇，确认至少7643名受害者，但实际远不止此数。

1997年，在日本民间正义人士推动下，常德开启诉讼维权。何英珍、叶荣开、罗建忠等8名原告代表向东京地方法院递交起诉状，要求日本政府赔偿并道歉。7643人的受害者名单成为有力证据，湖南文理学院教授陈致远还作10万字鉴定书。到2007年三审结束，日本三级法院开庭40次，最终驳回原告诉求，但判决书认定了731部队在常德投下感染鼠疫跳蚤等事实。10年诉讼，揭露了日本细菌战罪行，也搜集整理了罪证。

审判结束，战斗未止。高绪官的儿子高锋牵头成立常德市日军细菌战受害者协会，他多次自费赴日收集证据。多年来，原告们呼吁修建纪念馆、纪念碑。2016年，桃源县马鬃岭镇细菌战死难者“劫难碑”揭幕，众人泣不成声。2024年，湖南文理学院抗战文化展馆开展细菌战主题展览，2025年常德博物馆开展公益讲解活动。学术研究上，3次国际学术研讨会拓展深化了相关研究，7部专著出版，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顺利结项。

如今，徐万智的侄子徐爱民接过走访记录接力棒，高锋的徒弟韩锋为协会奔走，青年历史学博士加入研究团队，一濑敬一郎也多次来访交流。与日本政府否认细菌战罪行的斗争不会结束，正义终将胜利。

《文萃报》3478期综合《日本侵华南京大屠杀研究》、《湖南日报》、常德新闻网等

责编：罗嘉凌

一审：黄帝子

二审：苏露锋

三审：范彬

来源：《文萃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