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湖南客户端 2025-07-30 09:05:11
文|吴桂元
进入三伏天了,空气中蒸腾的热浪,让我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双抢”岁月……
当年,大哥当兵去了部队,姐姐二十岁出头,尚未出嫁,二哥十六七岁,我十四五岁。包产到户后,家里的双抢大事,便只能靠爸爸、妈妈、姐姐、二哥和我咬牙扛着。爸爸在县城某单位做财会股长,忙得脚不沾地,也只能请假回来。
抢收早稻的日子,太阳仿佛悬在头顶的火球,烤得田里的水都冒着热气。
我们踩着发烫的泥水,弯腰割稻,大家动作利落干脆,稻穗在手里一抓一割,“唰唰”声接连不断。
割下的稻子要变成金黄的谷粒,我们把成捆的稻子抱到打谷机旁。潮湿的热气裹着稻秆碎屑,把我们困在蒸腾的热浪牢笼里。双脚用力踩动踏板,齿轮转动的“咔咔”声与稻穗拍打滚筒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父亲和二哥麻利地从稻谷机后仓里把稻谷装进箩筐,然后一担担地把它们挑到晒谷场。父亲、姐姐、二哥比我有力气,总能挑起沉甸甸的担子,脚步稳健地往前走。我咬着牙,把扁担往肩上一搁,颤巍巍地起身,肩膀瞬间被压得生疼,摇摇晃晃地挪动步子。爸爸心疼我,总会在中途接过担子。
回到谷场,爸爸妈妈顾不上休息,又开始忙碌地晒谷子。妈妈拿着木耙,一下一下地将稻谷摊开,让每一粒谷子都能充分沐浴阳光。晒谷子看似简单,实则劳心劳力,每隔一会儿就得去翻动一下,防止下面的谷子捂坏。万一遇上突来的阵雨,还得拼了命地抢收进屋。
原以为收完早稻就能松口气,可双抢的“双”字,注定了这只是战斗的上半场……
天还没亮,爸爸妈妈就带着灯笼去田里扯秧,姐姐、二哥听见动静,也轻手轻脚地起身帮忙。我年纪小,她们总让我多睡会儿。等晨光微微泛起,我才匆匆爬起来,跑到秧田里把捆好的秧苗堆集在一担担簸箕里。我和二哥争着去挑,沉甸甸的秧苗压得扁担吱呀作响,可我们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水田赶。
插秧时,刚犁过的田,水是滚烫的,泥是温热的,一脚踩进去,软乎乎的泥巴直往脚趾缝里钻。
妈妈和姐姐动作娴熟,弯腰、分秧、插秧,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就插出了一大片整齐的秧苗。
秧田里,蚂蟥是最可怕的“敌人”,那些软趴趴、滑溜溜的家伙,悄无声息地就缠到了腿上。等察觉到异样低头一看,它们早已吸得圆滚滚的,用力扯下来,鲜血瞬间涌出。只能随手抓把田埂上的干泥巴捂上,顾不上疼痛,又得赶紧接着干活。还有那成群结队的蛾蠓(鸡屎蚊子),像无人机群般围着我们嗡嗡乱飞,专挑双手沾满泥巴没法驱赶的时候下嘴,不一会儿,身上就布满了又红又痒的疙瘩。
为了早日完成插秧,帮忙的师傅们白天用耕牛整理好稻田。父亲下班回来后,趁着夜色,去打肥料,用楼梯去拖平不够平整的部分,俗称“拖楼梯”,至深夜才结束。第二天,父亲一大早又要赶去县城上班……
双抢时节,从早忙到晚,每一天都过得既漫长又煎熬。可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汗水、泥巴和伤痛,都成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让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也让我和姐姐、二哥在相互扶持中,变得更加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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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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