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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07-21 16:00:39
作者丨刘敬行
穿过大山挺直的脊梁
穿过小河的百转柔肠
穿过岁月的肋骨和心脏
再深一点儿就穿过我的命
道路扭曲的痕迹
一半像匍匐一半像俯冲
有多少弯曲就有多少不屈
前赴后继的身影
铺成这条路的前世今生
莹火虫跟着路标追寻光的旧址
红子鸟的翅膀穿过驿站的风
一声枪响 子弹划出路的弧线
穿过峡谷的针眼
为裂缝的天空打了一块补丁
48公里 一条缚住苍龙的长缨
或是一根长长的缰绳
牵着80年的蹄声
饮马浆水时光
山谷里仍回响着一声声嘶鸣
横着 由东向西
通向红色的河流与山川
如果竖起来 便能通天
只是没有梯子
需沿着一串带血的足迹向上攀登
如若攀到银河的外面
猛回头 最亮的还是
抗大旧址的油灯
抗大栗
沿着从延安到浆水的这条长路
循着8000名将士的脚步
才能抵达一棵树的根部
抵达一个栗子的内心
当年宝塔山下飞来的那些鸟
栖息在树上练习发声
并用枝桠在天空写字
贴近一片叶子 便嗅到硝烟里的书香
让雨水洗涤魂魄
同火焰谈论生死
向炮火学习表达
拎一杆三八枪穿过词语
凿通铅字里的光突出重围
叶子上滑下的露珠
落进霞光细语的早课声
连心河的羊水孕育出红色火种
在太行山的骨盆里分娩星辰
仰望挺拔向上的躯干
我的脊椎被一节节校正
结满枝桠的硬核挣裂峡谷的伤口
引爆灵魂深处的又一场山崩
抗大课堂
到处都是石头
石桌 石凳 石路 石壁
课堂在一块块石头里
飘着硝烟的词语在发声
石头上坐着倾听坐着目光
坐着褚红色的信仰
需调动风暴和云
调动雷声和闪电
让真理的雨 水滴石穿
石板的上面是课本
课本的上面是天空
天空的上面是阳光和星星
每道裂缝都折射着光
“精神之芒
是石头越过的包浆”
一个粗瓷大碗
一个粗瓷大碗
两朵蓝花花
蓝着硝烟的蓝
三道裂纹 三道伤痕
浑身长满岁月的雀斑
风霜结满碗底
苦涩嚼着碗沿
半碗岁月在炮火里摇晃
晚霞是他最后的晚餐
如今的碗空着
已没有了一粒米
已没有了一把面
像枪膛打光了子弹
像倒下后血已经流干
一个旧的豁口
豁了八十年
似乎仍透着饥寒
似乎还在喊杀喊冲锋
似乎有更多的话还没说完
端碗的那个人
叫王一夫
他己在黎明前倒下
只留下一个碗
立着一个瓷质的天
九发子弹
一发 两发…… 九发
细细数着 九发子弹
九个古铜色挺身而出的身影
原本你是呼啸的
此时 却沉默着
在潜伏 在匍匐 在倾听
整齐地站成一行
等待着军号的召唤
等待着又一次冲锋
久久地凝视 忽然发现
弹夹里少了一发
我知道他一定化作了一声鸟鸣
砰 一声枪响
有一颗子弹把我击中
谁把月亮敲成开场
一一题抗大演出队留下的小锣
呔
这小锣是山顶高悬的太阳
太行山云帷拉开
跟着锣鼓点上来的战旗与刀兵
肯定有进退的几个回合
小锣响到最后
歌声才开始为江山松绑
虽属小字辈
却总与震天响的鼓与钹声
配合默契
把花苞敲出炸裂
把石头敲出火星
把冰雪敲的滚烫
当年 扣扳机拉弹环的手指
已松开了锣槌
只留下小锣守岁
亮着古铜色的目光
锵
谁把月亮敲成开场
鸭嘴灯
已经熄灭 并未熄灭
只是 隐进红褐色的石壁
还原成光的遗址
在天空留下一个鸟形
不是被风吹灭的
是灯里的血已经熬干
是枪膛打光了子弹
夜 从挑落的灯花上
再一次绽放
还有什么样的黑
能封锁一粒火种的突围
一盏灯的心事
唯有火苗能说出
星火一闪
心中便拔出一根芯来
点亮东方
这是黑夜的出口
鸭嘴 仍叼着一天星光
责编：刘瀚潞
一审：刘瀚潞
二审：易禹琳
三审：杨又华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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