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卫

1945年3月20日在上海黄浦新昌路酱园弄85号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杀夫案,史称酱园弄杀夫案,其被誉为“民国四大奇案”之一。2025年电影暑期档,根据这桩奇案改编的电影《酱园弄.悬案》正在全国各大影院热映。观完这部让人毛骨悚然的悬疑凶杀大片,笔者有以下几处观感。

一是影中运用黑白红三色为剧情背景,营造令人窒息的环境氛围。

整部电影以黑白红三色为剧情背景,同时配以酱紫色为辅助色,让这部电影充斥了无穷无尽的悲情与恐怖色彩。

电影伊始,在黑夜的掩护下,詹周氏举起了那把刀,将其夫詹云影大卸十六块。当汩汩流淌的血液,滴滴答答滴到楼下算命先生宋瞎子的脸上,这桩杀夫案才东窗事发。影中詹周氏与野猪搏斗这一情节,亦是黑白红三色叠加交织,这虽是警察局长薛至武气急败坏之后对詹周氏的惩罚,但同时也体现了在那个黑暗无比的旧社会,人心之黑胜过朗朗天日。

黑夜是无辜的,它只是周而复始的自然现象,而某些龌龊不堪的人和事总是在黑夜上演。女犯吴玲的生死就系在十根金条的天平上,有人为了坐上吴玲原来的主编位置,不惜以十根金条的代价让吴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而,薛至武拿了别人的钱财,却没有办忠人之事,而是借着黑夜将吴玲释放,当吴玲咆哮着问他:“为什么……”,他大言不惭地说道:“这是我说了算的世界”,这就是那个暗无天日,人吃人的旧社会。由此可见,以薛至武为代表的,所谓上流社会的他(她)们一干人等, 是穿梭于黑白红底色之间的无耻蠹虫。女犯人王许梅为了早日出狱,贿赂监狱为死刑犯做祷告的嬷嬷,而且为达此目的,不惜在黑夜里与狱卒康忠良行苟且之事,终而导致身怀六甲,她本想借此保住性命,不承想,到最后亦是落得一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当然,影中还有诸多故事情节都是发生在暗夜之中,在此不再一一赘述。就以上故事情节而言,影中以黑白红三色为烘托剧情背景的主色调,其目的就是映射出影中各种各样的人物轮番粉墨登场,以及他(她)们各式各样如变色龙般的表演。

二是细化女主角对男尊女卑“夫权”的抗争与呐喊。   

影中的詹周氏,是一位生活在旧社会最底层的家庭妇女,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顺从夫家便是人们口中的美德。在那个男尊女卑“夫权”旧势力统治的社会,夫为妻纲,故而妻子的任何言行皆不可越雷池半步,这一点,在影中是有所体现的。如詹周氏被纱厂开除后,她找到在赌场赌博的丈夫詹云影,并奋力抢夺詹云影手中的赌资,此举让詹云影顿时火冒三丈,公然在赌场谩骂殴打詹周氏,并将其拖至大街上继续谩骂殴打,此刻在赌场里,在大街上的人们,没有一个人去劝说或者去解救詹周氏,人们脸部的表情都是麻木不仁的。詹周氏就是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同魔鬼丈夫生活了九年时光,可想而知,这九年来的生活,她的无助与痛苦是被长期压抑的,而当这种无助与痛苦的压抑,达到让人不能承受的临界点时,将会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爆发。鲁迅先生有一句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詹周氏最终就选择了爆发,而这如火山般的爆发,让她的人生由至暗时刻,走向女性觉醒的万丈光芒。

一座女监,就是一个大社会烟火味的超级浓缩,这里的人犯,不能说是一个个都身怀绝技,但是她们也如“洞庭湖的老麻雀——见过风浪。”就如某报社的主编吴玲,因为在报纸上写了几篇关于重庆方面的文章,便被汪伪当局当做间谍而锒铛入狱,因为她被“贴”了一个文化人即是反动者的标签,这种从天而降的横祸,就是那个昏天暗地旧社会真实的写照。再说身份神秘的女犯人王许梅,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名深藏不露的娼妇,因为从她轻浮的言谈举止就略见一斑。当詹周氏被关进女监,王许梅俨然以一副牢头狱霸的模样给詹周氏上了一课,其中一句:“每个女人有三件宝贝,脑子、奶子、肚子,帮你保命的……”这句话意味深长,不过这一句话在詹周氏的脑子里慢慢生根发芽,这也为她日后多次在法院开庭期间翻供埋下伏笔 。而这次次翻供,说明詹周氏已然觉醒,她不想为她有苦难言的行为买单,她需要抗争,她必须抗争,她正在抗争,而与警察局长薛至武多次正面交锋就是有力的佐证。

第一次正面交锋是詹周氏在家中被捕时,看似官民两者之间简单的对话,让观众起初以为这就是一桩前因后果极其简单、明了的杀夫案,但是,案件后来错综复杂的程度以及神秘莫测的巨大变化,是让观众们始料未及的。第二次正面交锋,就是法医在发现死者詹云影另外一处刀伤并告知薛至武时,薛至武认为自己的权威被一介女流詹周氏挑战,他怒火中烧,采取刑讯逼供的方式让詹周氏屈打成招。但是到了法庭上,詹周氏当庭翻供,这是他(她)们之间的第三次交锋。当然,后面的几次交锋愈演愈烈,已经让詹周氏如浮萍般的生命岌岌可危,但是,詹周氏的数次抗争,也为自己倒计时的生命迎来一道浅薄的曙光,这一道曙光,就是她迎来了抗战的胜利,此刻,薛至武当场被抓,沦为阶下囚。詹周氏这样的胜利抗争,不仅仅是自己内因抗争的胜利,更是种种外因推波助澜的胜利!

三是众多新闻媒体与作家的摇旗呐喊,对詹周氏胜利抗争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从詹周氏进入大牢的那一刻起,众多新闻媒体都在关注这一杀夫案。当詹周氏从家中被捕带往警察局时,众多媒体记者穷追猛打的质问,让以薛至武为代表的警方只有招架之功,并无有还手之力。单单一具无头尸能不能定罪的问题,就已经让薛至武头疼不已,他使用浑身解数与媒体记者和詹周氏斗智斗勇,终而还是败下阵来,与此同时,作家西林的笔锋更是让薛至武之流狼狈不堪。

作家西林虽然常常游走于上层社会,但是她作为一名有担当、有责任感、敢于斗争、敢于为弱势群体发声的良心作家,她时刻关注詹周氏杀夫这一奇案。所以她以笔为“枪”,在各大报刊为詹周氏发声,为女权解放而奋力抗争,从她咆哮公堂就可见其英勇无畏的一面。而且她敢于正面与薛至武装斗争,当她把暂缓处决詹周氏的文书送达薛至武时,就说明她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而且她把鲁迅先生著作里的一句话常常挂在嘴边,这就是:“娜拉的出走,只会有两种可能,不是堕落,就是回来,但我不同意,我相信,一个决定为自己活着女人,会有无数个可能。”就是这一句话,激荡在那个年代每一名觉醒的中国女性心间,这也包括目不识丁的詹周氏。

詹周氏在狱中,她时不时地接受着新文化的熏陶,而这一成绩的取得,神通广大的王任梅功不可没。她费尽心思让人从外界给牢房里带报纸,这也让詹周氏清楚知道了外界众多媒体以及作家西林对她的无私声援。为此,她那颗本就不屈服的心,更加坚定了抗争与醒悟,尤其是王任梅告诉詹周氏必须认识自己名字这一情节,足以说明一个生命个体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好好地为自己活着,这无疑增加了詹周氏活着的信心,也为詹周氏最后的胜利抗争积蓄了磅礴力量!

纵观这部电影,可圈可点之处甚多,虽然观众们在千呼万唤的期待中,没能等到想要的完美答案,但是,一个女性觉醒的时代已经来临!

责编：刘瀚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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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