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县教育局 尹振亮

见太阳已从房子顶上的树叶间透射下来，刚从村口小溪浣洗完两大桶衣物，凉挂在屋檐下的杨靖雯，赶紧进屋说：“奶奶，今天时间不早了，就不跟你按摩了，这几天的饭菜我都装在挂箩上的。”杨靖雯收拾好家什，背上书包就箭步赶往镇上去坐公交车。

杨靖雯的村子名叫西车湾，离开镇上有三四华里，要翻越两座山，趟过一条河。杨靖雯走了快一公里的路程后，陡然想起忘了一样东西没带。于是，又急匆匆往家里赶。等她再折返镇上，最后一班去县城的公交车上已经开走了。

杨靖雯急得直跺脚，等到夜幕快要把小镇都包裹起来时，村里一位在镇上做事的中年人见她还在等车，于是，就骑摩托车把她专程送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晚自习课的下课铃声已经响起。杨靖雯直接去了教室。见她低着头走进教室，班主任高丽丽老师眼睛在她身上扫描了好一会。杨靖雯低着头，生怕碰上高丽丽老师那双犀利的眼睛。

高老师觉得好奇怪：自己很看好这个学生，她也很争气，从来没请假迟到早退，今天怎么回事？难道？高老师提醒自己想多了，抑或是女孩子青春期反应吧。

又过了一个星期，高丽丽在办公室里突然收到一封检举信：“高老师，我昨天发现学习委员杨靖雯在宿舍里用手机打电话，而且打了好长时间，你看怎么处理？”

拿起举报信，高丽丽老师怒火中烧：上学期初，学校就按上级要求，明文规定所有人一律不能带手机进校，她还是班干部…… 罚，一定重罚。

正在高老师踌躇莫展时，学校教研室主任范华为走了进来。高老师迫不及待地报告说：“范主任，你来得正巧，我刚接到一封举报信，说我们班上的学习委员杨靖雯，擅自把手机带到学校，并在寝室里偷偷打电话聊天，我要以此为戒，以儆效尤。你看可以不？”

范主任听到杨靖雯这个名字，心里有点谱，学校几次竞赛都榜上有名。怎么突然间会出现这种“顶风作案”的事情？范主任思考中，脑瓜里闪现出许多个“为什么”？

片刻过后，范主任静下心来问高老师：“这位同学有什么反常没有？比方说，与男孩子交往过密？喜欢梳妆打扮……”高老师立马回道：“有，上周末晚自习旷课，本月测试综合排名掉了一大截，落到年级十五名以外了，上课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不过，与男孩子交往应该没有。”高老师列举出一堆的问题。

“嗯，高老师，我看这样，你不要心急，更不能打草惊蛇，我们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这位同学，也不例外。建议你做好三件事，一是摸清楚是谁检举的，及时给予奖励，褒扬他的行为；二是找两位与杨靖雯讲得此较来的同学从侧面了解一下情况；这第三件事嘛，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你自个儿去一趟杨靖雯同学家，看有没有其他原因？”

听范主任一讲，高丽丽老师打心底里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按照范主任的建议，高老师利用星期四下午没课的空闲时间，要老公开车把自己送到了杨靖雯家所在的西车湾村。

村子倚挂在一座山背，只有几户人家，还有好几栋是上个世纪搭建的黄色泥巴房，是典型的山里人家。村子进口处，几蔸柿子树上挂着一扎扎灯笼似的红柿子，每家每户房前都种着橘子树，半红半熟的橘子真惹人口馋。

听到一长串的狗吠声，从一间泥巴房里钻出一位白发老翁，拄着拐杖，仰头笑问：“两位后生家，你们是来找谁呀？”“老爷爷，我们是来找杨靖雯家的。”高丽丽老师移步向前答道。

“哦，前面过去拐角那间，她奶奶在。”杨靖雯家的房子是一间两层楼的红砖青瓦房，房前有块空坪，周边长满杂草。高老师站在门口审视一番后，跨进去后叫道：“杨奶奶在家吗？我是杨靖雯的老师。”等了片刻，仍不见回声，高老师又重复叫唤了一句。“哦，我在。”一句拖长的回声缓缓从里屋飘过来。再跨过一道门槛，高老师见到了一位坐在床边喘着粗气的老妪。眼神无精打采，很想抬头望一下来人，很快又勾下了头。高老师跟奶奶说：“我是杨靖雯的老师，今天特地来看您，杨靖雯读书好努力，请您放心。这是我给你买的一点蛋糕。”高老师心里还有很多要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噎进去了。

走出杨靖雯家，高老师径直又来到那位白发老翁家。“老爷爷，我是杨靖雯的老师，是来家访的。请问杨靖雯家还有些什么人？”

“哎，这家人也真是造孽了，早些年她爷爷得了绝症，走了。前年快过年时，她妈妈又遇上车祸死了。”高老师一听，全身的皮肉都紧张痉挛起来。“那她爸爸呢？”“听说是去外面打工了，家里的事，都搭帮这个小孙女，每次放学回来，就忙不清。”高老师没有再问，心里已明白几分。

回到学校，高老师没有把去家访的事情告诉杨靖雯，而是等到下午下课后，把杨靖雯叫到自己办公室，故意把声调提高问：“杨靖雯，这几天学习怎么样了？为什么要悄悄给别人打电话？”高老师像往常一样很严肃地看着杨靖雯。

“高老师，实在对不起，我错了。可我家……我要陪奶奶说说话呀！”杨靖雯低着头，慢吞吞地回答，一身都颤抖起来。

“是的，你违反了学校不准带手机进校园的规定，按照规定是要处罚的。但是，考虑到你家的特殊情况，从今天起，你就用老师的手机给你奶奶打电话，陪奶奶说说话。”高老师这时讲话的声音由“狂风暴雨”变成了“和风细雨”。

杨靖雯听着，马上抬起头来，眼泪水却像老家屋檐下的流水淌落下来：“谢谢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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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审：王明辉

来源：科教新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