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21 20:15:01
文/桃江县桃花江镇第二中学 曾令娥
农历腊月二十六上午十点,我们把车子停靠在罗溪一户农家旁。男主人姓伍,到菜地里忙乎还没回。伍嫂端上了热腾腾的芝麻豆子茶水,她的小儿子特机灵,掇出了几条小木凳。瘦小的胡爹(伍嫂的父亲)很是健谈,领我在他的房子里转悠。这是一所年逾百年的老木房,乌黑粗大的立柱,红漆斑驳的神龛,雕镂斜攲的木窗,红被踏板的桐床。“原来,这栋房子还要宽敞豁亮呢!前面一溜,是我们的祖屋,被2006年的那场特大洪水给冲没了。”胡爹吧嗒吸着旱烟,笑着说,自豪间透着些许遗憾。胡爹的小孙子蹲在一个小木脚盆旁,看着母鸡带小鸡吃食,三绺稍长一点儿的细发,搭在小家伙光洁的额头上,一双黑油油滴溜溜转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瞅着鸡妈妈翅翼下的小鸡们,嫩乎乎的小手忍不住去摸摸那些毛绒绒的小宝贝,伍嫂笑着呵斥:“别摸,都会被你捉醲!”(音nong,意思是因受惊吓而变胆小。)订好了餐,我们便步行在去罗溪的小路上。
罗溪,在一场小雪之后,愈发清新丽质。草木灰的炊烟,若有若无的雾气,袅袅升起,缓缓融和。天,蓝幽幽的,衬着雪水洗濯之后青葱的山峰,那么高远;云,大朵大朵,棉花糖似的,透着蜜意。山脚下,竹林间,偶尔会有犬吠鸡鸣声隐隐传来……
空气中弥漫着香香的味儿,稻草香,熏茶叶的枫球香,过大年熏制的腊肉腊鱼香,甚至潺潺流淌的山泉也浸润着说不出味儿的清香。修竹万竿,亭亭、郁郁;清泉千隙,丁丁、冬冬。路上走着一对情侣,女孩的头挨着男孩的肩,男孩的手揽着女孩的腰,说着甜甜蜜蜜的情话。我们攀着藤蔓,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衣裤上挂满了“花”:细刺、花粉、腐叶等,终于在下午两点正,到达了罗溪瀑布的第一级。因是枯水季节,瀑水不是很丰沛,倒显出了它的婀娜体态。站在凸出的巉岩上,只见一百多米高的褐色山凹间,一绺雪白的瀑流义无反顾地跳进深潭。阳光已收起了它的金丝银线,在天与地,石与藤的苍茫背景下,三叠瀑流时而拉手飘落,时而支颐浅笑,时而怡然躺卧……
从瀑布处走回伍嫂家,我们已饥肠辘辘,也难怪,都下午四点了,我们还没吃午饭呢!半个小时后,饭菜上桌。浓酽的锅巴粥,土鸡蛋煎辣椒,小炒凉芋丝,腊肉腊鱼腊鸡三蒸,小炒红薯藤尖,绿的,红的,黄的,搭配煞是好看,让人垂涎欲滴!一会儿工夫,菜碗里横扫一空。饭后,我们参观胡爹的蜂房。
一个长宽约七八十厘米,高约两米左右的木箱子摆在房间一侧,胡爹揭开箱盖,指着黑乎乎的细格板说:“这是蜜脾。”密密麻麻蠕动着的小蜜蜂们,振翅、刷腿, “嗡嗡”喧嚷,一幅热火朝天的场面!“蜜糖在哪儿呢?”我正纳闷,胡爹笑了笑,抽出一张蜜脾,说:“这个,要清除杂质,用割蜜刀割掉蜜盖,之后就要把蜜脾放进摇蜜桶,把蜂蜜筛出来,再搅拌,最后才能吃到香甜的蜂蜜呢!”胡爹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箱子周围还有不少小洞,不断有蜂儿飞进飞出。“这个时候可采的花不多了吧?”我问。“哪里!茶籽花,野菊花,还有的是。”这时,一只小蜜蜂轻轻落在胡爹青筋凸现的手背上,也许是飞累了,作稍许歇息吧?“这小家伙呀,可勤劳了!吃得少,给人的多!”胡爹深情地看着它,轻轻地说。我和文哥怕惊扰了善良的老人及那些可爱的小精灵,便悄悄地走开了。
山泉水潺湲而来,穿过竹林,漫过青岩,带着野草野花的清香,润着画眉山雀的歌喉,正好在伍嫂房子旁蓄成汪汪的一潭。我便坐在一块光滑的石板上,清洗去瀑布途中采的地米菜。清凌凌的水,鲜嫩嫩的地米草,弯成老人背似的独木桥,以及桥上大摇大摆走着的鸡们,组成了一幅鲜活灵动的画面……
临走时,黄昏将临。车子行驶在蜿蜒山道上,竹林掩映间,一户户农家大红灯笼高高挂。我记起和胡爹的对话:
“您这老屋卖吗?”
“不卖……县里搞乡村旅游,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红火了呢!”
想到这,不禁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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