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父亲那佝偻着的背影

  科教新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2-05-18 10:35:16

文/刘志宇

在我们家里,有些小事时常让我鼻头一酸、心头一暖,就是这些平常的小事,饱含着简简单单的爱,让我猝不及防。

“志伢子,有没有时间,开车子带你母亲去上次那个卫生室看看,要转个药单子?”双休日,刚进家门父亲就问我。

从妹妹的口中得知:最近一段时间,母亲浑身痒痛整夜睡不着觉,朋友介绍某村有一个医生能治好这个病,父亲马上租车带着母亲去看病,捡了几副中药,母亲吃了以后病情有所好转。

“什么时候去?”我想也没有想,拿起车钥匙就出发。“慢点,我来扶您下楼。”在厨房里忙碌的三妹,一听说母亲要外出,擦了擦手,飞快地跑到了母亲身边。

“我等下要去卫生室附近的学校讲座,你陪母亲看病转药单子。”不一会儿的时间,父亲提着讲座用的手提电脑来到了客厅。“好的。”母亲节前能为母亲做点事情,心情自然是愉悦的。

“我马上就回到卫生室了,请你到那里来接我?”坐进小车,父亲打电话给学校负责人。退休以后,父亲忙得不亦乐乎,自费办老年人学习班、到中小学单位去讲座、热衷于公益事业等。“谷爹,我已经在卫生室门口等您了。”不久,学校负责人回复。

“谷爹,您来啦。”轻车熟路,十来公里的路程,不一会儿就到了。车子一停下来,马路对面的一台小车里一个中年妇女满脸微笑地迎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

“这是几个土鸡蛋,送给您吃的。”来人正是学校负责人。人们都知道谷爹的讲座是义务的,从来不收受红包的。几个土鸡蛋,几束时令蔬菜,谷爹还是会接受的。

“医生,我婆婆子吃了你开的药方子以后,好了许多,谢谢你。今天特意来,麻烦你再给她开一个单子,捡几副药。”父亲蹒跚着走进药店,跟医师交代着,叮嘱再三细致入微。

“您老还痒不痒?”

“现在不痒了,好像前天晚上痒了一个晚上。”母亲面无表情地回答,好似乎是回答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问题。

“看看皮肤就知道您好了很多。”医生一边回答着问题,一边细心地给我母亲望闻问切。

“医生,我这个病治得好不?”

“怎么治不好,治得好的,您老一定要按时吃药。”“这个药有点苦,您可以分几次吃。”母亲不停地问,医生不停地回答。

“好,我会告诉我老倌。”母亲吃药怎么告诉老倌?

这时,平日在家时,一日三餐在餐厅里的一个场景,立马在眼前闪现。

这么多年来,父亲对母亲是体贴入微。一日三餐,吃饭之前,父亲都要将药按要求一粒一粒数清,放到母亲的手上,然后端来温开水,俩人开始饭前吃药。厨房里,他俩的空药盒子、空药瓶子推的小山一样高。

我们家里,一年又一年,父母亲的座位是固定不变的,紧靠窗户,窗户上摆放了品种繁多的药品、还有药品的空盒子、空瓶子,为了更好地利用空间,父亲特意在靠窗的位置装修成一些大小不一的格子。

“快去,喊姥爷、姥姥吃饭。”饭菜上桌以后,我们就打发孙子去书房请我父母亲来吃饭。到餐厅后,父亲第一件事是先将母亲的药拿出来,看看盒子上医生写的用药量,拿出几粒,放到母亲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再去拿自己吃的药。

有好几次,母亲一不小心没有拿稳,药丸掉到了桌子下面,“你看,说了多少次要拿稳,你又没拿稳。”父亲只是口里嘀咕着,只见他慢慢移开椅子,佝偻着腰,蹲下去寻找掉落地上的药丸,只露出因过度操心早已谢顶的头顶以及周边飘逸着的少量白发。

这一情景,多少次让我心头一紧,鼻子一酸,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还拿一点西药回去吃?”

“要得,搽的药就不要了,我这里还有。”母亲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搽的药。

“这个是早晚吃1粒、这个只有晚上吃2粒、这个饭前吃半粒 …… ”医生边拿药边写说明。

“请你写在盒子上,我搞不清的。”我请求医生在药盒子上写清楚。

“我不晓得怎么吃,我老倌子搞得清。”母亲在一旁插嘴。

“是的,谷爹都晓得。”医生认真地解释道。

“志伢子,多少钱?我冇带钱,回家后我要你父亲给你。”

“我不知道银行的门朝哪边开,我从来没有去过银行。”

“咯是到了哪里?”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今天这个医生我好面熟呢,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一路上,母亲滔滔不绝,似乎有很多话要对儿子说,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儿子。年迈的母亲显然是有点健忘了,前几天的事情,转背就不记得了。

“我志伢子好辛苦,这几次都是我志伢子开车送我去转的单子。”走进客厅,还没有坐稳,母亲一个劲地夸奖起我来,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我妈妈就是偏心,我们替她做了一箩筐的事,从来没有听到她表扬过一句,她崽伢子就这么几次接送了她,天天把歌唱,恨不得满世界的人都要知道,太不公平了。”三妹佯装有怨气的样子,同时冲着我做了一个鬼脸。

父亲弯腰捡拾药丸时那飘飞的白发,父亲叮嘱完医生时转身那佝偻的背影,犹如那迎风泛起的小小光斑,一直温馨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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