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中华文明博大精深。

春节、端午、中秋、重阳等传统节日，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深厚的历史底蕴，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生动反映中华民族的价值观念和精神追求。深入挖掘传统节日的文化意蕴，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有助于我们更真切感受文化力量，更加坚定文化自信。

在中共岳阳市委宣传部指导下，值此新春佳节，自2月10日起，湖南日报社岳阳分社、新湖南岳阳频道、华声在线岳阳频道倾情策划推出《音诗画•中国节》融媒体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音诗画·中国节⑦ | 中秋: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传统节日是在历史的发展中积淀而来的，几乎没有哪一个节日只有单一的来源或原因。 对中国人来说， 中秋节最大的意义在于，由天上月圆 ， 延及人间团圆 。

中国人安土重迁， 现实 生活 却多漂泊 流离 ： 求学、经商、游历 ， 还 有战乱。据 历史学家统计，中国历史上的和平时期并不少，但基本都是断断续续 的 。 夏朝以来的四千多年间里， 连续和平时期 最长 的只有 44 年 ， 且 冷兵器时代 ， “ 沙场秋点兵 ”， 战争多选择在秋天开战。中秋月，既圆且明， 异乡客，远征人，在一轮明月下，想起 相守相聚时的温暖与欢乐， 那些 不能共享良辰美景的寂寞与孤独，会酝酿 ， 会 发酵 ， 会 化 成 诗歌 ， 穿越时空 而来。

望月怀远

张九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公元 736 年，也就是 在 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在口蜜腹剑的李林甫的种种手段下， 59 岁的张九龄被罢相。这不只是张九龄政治生涯的转折点，更是大唐王朝由盛转衰的分水岭。

他被派往荆州任长史，食邑五百户。 在荆州，他写下了这首《 望月怀远 》。

荆州当时没有安排节度使，长史是实际上的最高官员。这是一个重要的岗位，掌管两湖、两广。虽然被罢相，唐玄宗李隆基 显然依旧非常信任张九龄。

张九龄绝对是历史馈赠给李隆基的一份厚 礼 ，他既能以农 业 为本 ， 恩惠于民，又能目光如炬 ， 奖掖人才 ， 直接有益于开元盛世的开辟。最令人震惊的是，他曾预言当时还是小军官的安禄山， “将来乱幽州者必此胡儿”。倘若唐玄宗不拒绝张九龄的提醒，不将原本已成阶下死囚的安禄山放归山林，开元盛世 整整 28 年 的和平必将延续， 大唐，甚至整个中国的历史都要重新改写。

唐朝有着超乎寻常的时代活力，大一统的江山，科举制度，让全国的人才 都 有了上升的通路。公元 707 年 ， 也就是 唐神龙三年 ， 一个 从蛮夷之地 —— 广东韶州来的年青人，高中状元后，以秘书郎的身份进入长安朝堂。当时 ， 朝廷势力几乎 全 被北方官员占据，风度翩然的张九龄从登入殿堂的那一刻起，就改变了很多人对南方官员的刻板印象。

后来，太子李隆基登基，张九龄被升迁至右拾遗的位置上。所谓拾遗，就是捡起皇帝遗漏的谏官，虽然只是八品，但因为与皇帝直接交流，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位。

我们猜想，李隆基的想法是，在京城中没有背景的张九龄，正好制衡这热闹的官场。

张九龄，这位学而优则仕的标杆人物，却能跳出考试精英的狭隘视角看问题。他上书年轻的唐玄宗，选官应重贤能 ， 要 纠正 重内轻外 的 风气，要注重地方官的选拔 。 他还毫不客气地提醒手握军政大权的宰相姚崇，不能缘亲是举，要 “远谄躁，进纯厚”。

张九龄 是 从偏远的地方上来 的 ，自然知道地方官僚在京城的冷遇。

毫无疑问，耿直的他遭到了其他京官的嘲讽，遭到了和他 在 政见上有激烈冲突的姚崇的反对。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 44 岁的张九龄以 任职期满 为由，请辞回乡。

辞官回乡的张九龄 ， 途经大庾岭梅关，眼见百姓翻山越岭之艰辛，全然不顾自己已是一介白衣，上书朝廷，请求开凿大庾岭路。

盛唐辉煌璀璨，这个无与伦比的帝国，与世界各国的贸易也逐渐繁忙起来。因沿海之利，岭南的广州已成为当时中国第一贸易大港，舶来 的 香药、珍珠堆成山。远道而来的外商，一部分定居广州，还有一部分北上开拓市场 ； 来自中原各地的商贾也千里迢迢，南下广州，希冀在这个最有国际化色彩的南方城市实现财富梦想。

北上或南下的 商人们 ，会选择什么样的交通路线呢？

他们 从广州 出发 ，沿着今 天的 北江 ， 到达韶关，翻越大庾岭 。 走 完这 几十里的陆路， 就可以坐 船入赣江，入长江，沿着发达的水运系统去往中原各地了。

可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大庾岭 上 ， 只有 一条窄窄的山路，沿着悬崖峭壁蜿蜒而上 。 这条路 惊险万状，连独轮车都走不了 。 商人只能雇用本地老百姓，把货物背在肩上 ， 小心翼翼地 翻过山去 。 如果 脚下一打滑， 就会 连人带货摔下山。

重新开凿古道，改善南北交通 ， 非常迫切。张九龄的建议得到 了 朝廷批准。

你不得不承认，有一种人生来就是救济万民的。

张九龄用一颗炽烈的心，来完成这项惠及民生的大业。他穿越山岭 ， 披荆斩棘，冒险勘探 秦迹古道的原址，亲自规划好了线路。又趁农闲 ， 征来民夫，指挥他们 在 悬崖峭壁之间一斧头一斧头削山劈岭，最高处竟然削去了 30 多米。

两年后，中外商贾以及珠江沿岸的南粤百姓，看着 “一线天”下的驿道，发出惊叹：“坦坦而通五轨， 阗阗 而通四方 。 ” 这 条顺着山岭蜿蜒而上 的 驿道，长 40 公里 ， 宽 5 米，坡度平缓，路面铺青石 和 鹅卵石，满 载 丝绸、香药、瓷器、食盐等货物的车辆络绎不绝，撒下一路的欢声笑语。

驿道两旁，古树参天，梅花芬芳，梅岭由此得名。

“兹路既开，然后五岭以南 人才出矣，财货通矣，中朝之声教日远矣 ……”岭南蛮荒之地的繁荣随之拉开了帷幕，这条“古代的京广线”， 持 续千年充当了广州与内地商货流通的动脉，也是因为这条道路， 宋朝 动乱时 ， 大量的士民南迁才有了可能。

因修大庚岭路有功， 公元 718 年 （ 开元六年）春，张九龄被召 回 京 ， 并 一直走到 了 宰相的职位 上 。

这个开元盛世的重要缔造者之一，对遍地荔枝树的故乡一直念念不忘。回家祭祖的报告，是早就送上去了的，只是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流光万里，天涯此时。在张九龄 的 时代，整个八月都是狂欢节，八月十五更是大 日子 ，有另外的专属美称，叫做中秋夜。此夜 ， 有无数人举头望月，皎洁的澄澈的 满 月，落在眼中，弥散心头。相思，自心底升起，徘徊在皎洁月光之下， 又跟着月光 飞向远方。

人们总是嫌时间过得太快，而生命又太短暂。但对于身处两地的恋人 、 爱人、亲人、朋友，那天下一切的有情人来说，月色下的每一个夜晚都是漫长的 “遥夜”。

荆州并无大海，张九龄家族世代在广东，他从小就被父亲带着游历了南岭山山水水，对于海上壮丽的日出月生，并不陌生。当一轮明月升起的时候，身在荆州的张九龄 ， 看到的是故乡的大海，还是是帝国的天海呢？

张九龄去世 15 年 后， 安史之乱爆发 ； 安史乱平， 又 藩镇割据 ， 吐蕃侵陵。 为牵制吐蕃，唐 代宗建立 了 防秋制， 每到 秋 天 征兵数十万，布于京西 北 。

“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 ” 从此， 关东关西 ， 千门万户 的女子 ， 都在中秋的满月下 ， 为 远戍荒塞 的 父、夫、子 ， 赶制寒衣， 在此起彼伏的砧杵声中 祈盼着团圆平安 。

宏大的国族命运，就 这样 分解到每一 个 平凡家庭 ， 分解到 每一 个 芸芸个体的生命体验中 。

作者/吴穷 后期制作/覃辉

作者简介：吴穷，华容县职业中专高级讲师，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教育部中华经典诵写讲骨干教师，岳阳市教师“悦读悦写”活动主讲师，“悦读·洞庭夜听”栏目主播，作品《诗说二十四节气》被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岳阳晚报联合专栏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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