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珍

人生百年、立于幼学。学前教育不仅直接承载着千家万户“幼有所育、幼有优育”的民生期待，也是构建完整教育公共服务网，保障每个孩子充分享受公平而有质量教育的内在要求。近年来，受人口出生率降低以及城镇优质学前教育资源拉力影响，农村幼儿园规模逐渐缩小，甚至其存在的合理性、必要性也不断遭受质疑。但农村小规模幼儿园绝非简单的教育供给补充，而是关乎乡村振兴、教育公平等多重目标实现的战略性支点。

服务乡村振兴，滋养乡村文明根脉。乡村振兴，既要塑形，也要铸魂。农村小规模幼儿园作为乡村公共服务体系的重要一环，其价值已突破传统教育功能，成为连接人力资源与社会资源的关键枢纽。农村幼儿园作为基础性民生设施，其便捷的托育服务可缓解家庭压力，直接影响年轻家庭“是否留下、是否返乡”的决策。稳定的学前教育供给可以降低家庭育儿的时间与经济成本，进而激发乡村活力。

在农村基层社会治理中，小规模幼儿园发挥着重要的桥梁作用。城镇化一定程度上消弭了农村的公共活动空间，而幼儿园成为村民议事与活动组织的重要场所、信息传递与共识形成的重要平台。农村小规模幼儿园依托家、园联动，可将村民引入公共事务参与体系，增强村民的公共参与意识。进而推动村民由被动接受转变为积极贡献，构建起“教育—文化—治理”的良性循环，与村委会等组织功能相互补充，可弥补行政体系的不足，为推进乡村治理的民主化进程打下基础，为乡村文明提供滋养。

筑牢教育公平基石，营造教育新生态。教育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根本路径。农村小规模幼儿园深入村社、扎根乡土，在乡村儿童分布稀疏的现状下，小规模幼儿园通过“小而精”“小而美”布局降低入学门槛，将普惠性学前教育的阳光雨露直接洒向最基层的儿童，实现供需匹配，有效解决了“最后一公里”的入园难题，有利于筑牢教育公平基石。

基础教育高质量发展呼唤重构教育生态。作为乡村教育生态系统中的起始环节，农村小规模幼儿园扮演了农村教育的基础性角色。一是通过嵌入农村社区，使得学前教育与当地小学的衔接更加便捷，通过联合教研、课程对接等多种方式，帮助儿童顺利从游戏化学习过渡到系统化的学科教育。二是保障农村留守儿童的受教育权利。农村小规模幼儿园依托其地理便利性和社区融合能力，为留守儿童提供了便捷的就学机会，可有效减少失学现象。三是降低幼儿疏离感。农村小规模幼儿园凭借较低的师生比例，提供更具个性化的照顾，可有效弥补亲子情感的不足，并依托社区资源建立多层级支持网络。

在城乡资源分配不均语境下，农村小规模幼儿园通过提供普惠性服务，可有效缩小农村儿童的起跑线差距，营造基础教育新生态。

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提升乡村韧性。精准识别返贫风险根源，是实施精准帮扶的核心。在乡村生计日益多元化的背景下，返贫通常由健康、就业、教育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引发。农村小规模幼儿园因其与社区的紧密联系和日常互动的便利性，已成为贫困监测的重要环节。教师可通过日常观察与记录，及时识别幼儿家庭潜在风险，从而弥补行政数据更新滞后的不足。幼儿园教师通过与家庭、社区合作，整合微观数据与宏观治理，能够深入分析家庭的脆弱性特征，为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提供精准工具。农村小规模幼儿园可通过教育与生计的双重支持，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突显了学前教育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中的系统性功能。农村小规模幼儿园通过整合教师、家长及乡贤等资源，可打造“教育—治理—发展”一体化平台，提升乡村的韧性。

综上所述，小规模幼儿园因其“小”而更具灵活性和适应性。它能够更好地满足小范围、差异化需求，实现“一村一策”甚至“一班一策”的精准服务。在运营模式上，可以探索政府主导、社会参与、公办民营等多种形式，有效整合利用乡村闲置资源，实现低成本、高效益的可持续性发展。这种模式，为在资源相对有限的农村地区扩大学前教育覆盖面、提升保教质量提供了切实可行的路径，是对国家大力发展普惠性学前教育政策的具体实践，可在实践中照亮乡村的未来。

农村小规模幼儿园的价值远超其物理规模。它是促进社会公平的“稳定器”，是服务乡村振兴的“连接点”，是提升人力资本的“育苗田”，是探索普惠教育的“试验田”。应从学前教育整体发展的高度，认识农村小规模幼儿园的价值，补齐农村学前教育短板，让每一个农村孩子都能在家门口享受到高质量的学前教育。

【作者系湘南学院副教授。本文为湖南省社会科学成果评审委员会一般课题“武陵山区村级普惠性小规模混龄园研究”（XSP2023JYC112）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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