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丨李科:《大清相国》中陈廷敬的人物塑造

  湖南文联   2022-04-11 10:50:13

文丨李 科

《大清相国》语言沉定简洁,阴晴隐于其中;思想深邃,绚烂藏于朴素;人物厚重,张力透于纸背。作品通过扣人心弦的故事演绎,塑造出了一群鲜活的人物形象,深刻的挖掘了人性之恶和人性之美,极有思辨深度,是一部难得的精品佳作。

一部奇特的“内功心法”演绎“江湖”

本作主人公陈廷敬在名师指点下,修炼一套奇特的内功心法——“等、稳、忍、狠、隐”五字要诀,练就一身武艺,叱咤康熙一朝。

五字要诀尤其是“忍”字难为。“忍”是一种个人品德修养的克己功夫,但“忍”不是胆小怕事、明哲保身,也不是无原则和无是非观念地妥协退让,更不是姑息纵容。

陈廷敬少年英才,顺风顺水,信心满满,但在参加会试、殿试时两次被卷入科场贿赂案,成绩第一未点状元仅列二甲,还差点被杀头,大受挫折。卫向书告诫陈廷敬要谋势而后动,谨记一个“等”字。岳父李祖望则寄语陈廷敬仅做到任劳是不够的,最要紧的是能够任怨,即须“忍”。他一“等”一“忍”就是十几年,在明珠与索额图势同水火、倾轧党争之时,陈廷敬坚守“等”“忍”不站队,慢慢悟出一个“稳”字——交人要稳,办事要稳,看风向尤其要稳,官场里最难测的是风向,万不可稍闻风声就更换门庭。凭借“等”“忍”“稳”,陈廷敬在朝堂之中就固住了阵脚。

此后二三十年,陈廷敬尽管始终恪守忠君、爱民、洁身之道,但仍被逼得降了一次官、归了两次田,中了无数阴招。至此,陈廷敬明白了仅防守不反击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所以他祭出了“狠”字诀,抓住时机对明珠一击必杀,更瞅准康熙南巡各路矛盾集中爆发时,一次性将索额图、徐乾学、高士奇等人参倒。

陈廷敬练就“狠”功凌绝顶,朝廷也形成了河清海晏的明朗格局。不过,福倚祸伏,陈廷敬很快也有了高处不胜寒的感受,通过月媛的极力劝解和点醒,他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略施小计,实现了归“隐”,终成正果。

一副凌寒傲立的品性使其“鹤立鸡群”

生动的人物形象必然具有人的真实的内在精神和情感,本作人物刻画即如此,极为鲜活。康熙与陈廷敬,陈廷敬与明珠,陈廷敬与高士奇等君臣、同僚关系,是权术与谋略的作战图。陈廷敬与淑贤、月媛、珍儿,陈廷敬与陈廷统,陈廷敬与张汧,是爱情、亲情与友情的交织,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作者通过书写陈廷敬的求知、修养、处事、为人等精彩历程,来解读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映衬出陈廷敬一生修为高洁,在浑浊的封建朝廷中独具君子之风。

求知之路如“竹”,清直而不轻佻。陈廷敬从小志存高远,乡试结束,考生如野马脱缰,唯独陈廷敬一如往昔,终日读书抚琴。京都春闱,各地举人早早进京,走门子的、送银子的、想歪点子的,各耍手段,而陈廷敬慢蹬蹬的上路,到了京都除了拜会几个乡贤,仍旧辍笔耕耘。即便经历会试、殿试两次大难,心性受惊,学习劲头却不改。童子试得第一,中解元、会元,擦肩状元,而后成为帝师,一生学识恰如竹笋破土节节高。

行事之法如“菊”,泰而不骄。陈廷敬在背负冤案未解的状况下,从容地进入会试考场,展现了强韧的定力;第一次直面皇帝仍镇定自若,进退有序,则表现出了非凡的气度。他二十一岁中进士,二十四岁授内秘书院检讨,后任帝师,官越做越大,但比较起来,升官速度比明珠、索额图慢了不少,也没有高士奇在皇帝面前红火,甚至比后学晚辈徐乾学还晚些时日当尚书大臣,可谓“起早头、收晚工”,而陈廷敬毫不气馁,仍旧兢兢业业,泰而不骄,怡然自得。

修养之气如“兰”,幽而不病。陈廷敬一世修为高雅。从小琴棋书画兼修,一把仲尼琴不离身,公务之余常与岳父品茶论道,无不良嗜好,良好的生活习惯修炼出高尚的节操。学成入仕后,不染歪风邪气,坚守自身的价值观不动摇。明珠、高士奇阿谀奉承皇上,陈廷敬不比不看、不卑不亢。同朝为官,陈廷敬遭高士奇多次阴损也不回招,明知高士奇送假字画欺君,认为不至于误君误国不予点破。成为“相国”权倾朝野时,却能激流勇退。陈廷敬,真君子也。

为人之姿如“梅”,傲而不俗。陈廷敬一生为人刚正不阿。太原闹府学被捕入狱,经卫向书求情,皇帝恩准具结悔罪可免,陈廷敬不但不写悔过书,还坚持为学子鸣冤,执意共进退,传为美谈。面对鳌拜、明珠以“引荐之情和救命之恩”来拉拢自己时,陈廷敬坚持保持距离,不为虎作伥。官府中人看见反清复明志士傅山就躲,陈廷敬胸有大义不避嫌,与其吟诗作画,彻夜倾谈,以拳拳之心多次仗义相劝,还冒险推举傅山入博学鸿词。陈廷敬的大义凛然之气,傲立如梅。

一个性格复杂、丰满鲜活的经典形象

中国古典小说刻画人物多走极端,本作不落窠臼,区别于诸葛多智近妖、刘备之仁近伪,作者在崇高的主基调下,也勾勒出了陈廷敬人性复杂的一面。如陈廷敬卷入太原闹府学案,细致分析可见,既有对科场弊端现实的不满,也有骄傲膨胀心态在作祟;为解除陈廷统被人下套而行贿和借钱此等涉罪之事,陈廷敬也昧着良心与权臣做幕后交易。这些情境设计,既激化了人物性格的矛盾冲突,又增强了典型人物的生活真实性,写出了人性深处的动荡、不安、痛苦、搏斗,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且富有感染力。

对照现实思考,文学的社会批判性就要采取超越的态度,否则,就仅有指责的意义而没有唤起良知的社会价值。

责编:周听听

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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