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通讯员 王无冕

尊老爱老一直都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家住韶山市清溪镇韶南村的周敏不仅勤俭持家，与丈夫张命起恩爱有加，对待患有渐冻症的公公张先德更是不离不弃，细心照顾长达十年时间。她的一片孝心感动了邻里乡亲，他们一家也成为了当地有口皆碑的模范家庭。

近日，我们来到了周敏家，得知她的公公已经离开了人世。采访中，周敏带着我们来到了公公张先德曾经住过的房间。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平房，水泥地板，阳光从门右边的窗户照进来，照在了空气里的尘埃上，也照在了公公的遗像上。周敏边比划边说，这里曾放着公公的床铺，但自从上个月张先德去世后，床铺就被拆掉了，随后就陷入沉默。这里曾是周敏最熟悉的地方，10年来，她都是从这里进进出出，照顾身患渐冻症的公公。随着病症的加重，张先德逐渐失去了活动能力。周敏端茶喂饭，擦拭身子，接大小便……如今，这里是她最陌生的地方，公公没了，心里就塌下去一块。

两难选择 周敏毅然回家照顾公公

2009年，通过亲戚做媒，周敏与张先德的儿子张命起见了第一次面。媒人说，这张家儿子就在韶山，负责家电安装和维修服务，为人踏实本分，跟着他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2011年，周敏和张命起两人结婚，第二年儿子涛涛出生了。有了孩子以后，他们越发努力工作，夫妻俩同心协力，一起做家电安装和维修：丈夫搬空调，周敏就拉管线;丈夫满头大汗，周敏就送水递毛巾……周敏说，那时两人经常忙到深夜。

2015年的一天，张先德正在家中洗碗。当他准备放回盘子时，那个白瓷盘突然从手中滑落，坠向地面，清脆的碎裂声引得家中的狗狂吠起来。张先德患有渐冻症，肌肉无力症状有十多年了，随着年纪的增大，身子也越发不受控制。作为最神秘的神经系统疾病，“渐冻人”的致病原因依旧不明。患者的意识一直清醒，没有肉体上的疼痛，但随着疾病的发展，病人能感觉肌肉一天一天萎缩，越来越无力动弹，直到呼吸衰竭。在婚前，周敏并不知道公公患有疾病，后来才知晓公公有渐冻症。但周敏从未嫌弃，她说，“我在家做事，丈夫看到经常帮我；收入也都交到我手上；吵架了也是他主动说好话，他对我好，我也要对公公好。”

周敏告诉我们，2016年，婆婆因为心肌梗塞猝然离世，公公张先德的身体也如一根枯木，轰然倒塌，不怎么能动了。公公和孩子怎么办?两难的境地摆在周敏的眼前：要么请保姆来照料家庭，要么自己来。张命起和妻子商量主张请保姆，现在工作有了起色，断不得;周敏则觉得，与其花钱请一个外人，不如自己来照顾涛涛和公公。自婆婆去世后，照顾公公的重担几乎都落到了周敏的肩上。

细心照料 公公与儿媳感情深厚

邻居王乔英外出时，准会路过张先德家，也一定会看到周敏陪着老人坐在门口，他的身边总摆了张小桌，放上水、八宝粥、糖果、月饼。公公爱甜食，不用费力咀嚼更好。有时，张先德嘟嘟囔囔说要吃糖了，周敏就俯下身，边听边点头，再把剥好的糖放到公公嘴里，他鼓着腮帮，乐呵呵地品着糖的甜美。

“就是那张桌子，”周敏指指门口角落摆放着的小木桌，那里曾是张先德最长呆的地方。每天早上六点多，张先德就醒了，“我也要早起，帮他刷牙，接个盆，再洗脸。”周敏说道。公公爱吃包子，偶尔吃面条，周敏都会给他买或下厨做;后面两年里，公公手拿不稳碗筷，周敏就给他喂一日三餐。公公虽然因为病痛体重有所减轻，但也还有100来斤，吃完早饭，张命起和周敏就把老人背到门口见见阳光，“后来市残联送了轮椅，就能推着他在村上逛逛了”，周敏说。

日常的照料虽然辛苦，但总归只是琐碎。“要是不用端大小便，我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周敏胃不大好，每每要替公公接大小便，胃里就泛起一阵酸水。有一次，坐在门口的公公突然要大便，张命起不在身边，周敏也不想麻烦邻居，咬咬牙，一个人背着公公，跌跌撞撞去厕所。结果因为走不稳摔了一跤，但是再怎么不舒服，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周敏也成了邻居们交口称赞的对象，另一位邻居龙爱民说，周敏对公公比对自己的亲爸爸还好，没有任何闲话可讲。

最后时刻 周敏不离不弃陪伴公公

周敏陪伴着公公，直到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张先德去世的那一晚，下着小雨，周敏给公公喂了饭后，端着碗准备离开，就听到公公在叫儿子。“他可能觉得自己要死了吧，但当时我们都没想到他突然就走了。”

张命起陪着老人，拍他的背，老人嗓子里卡着痰，浑浊的声音显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完痰后，张命起帮父亲靠着床头，回到了客厅，招呼周敏再注意下老人，哪知这一离去，就成了永别。

“他爱喝粥，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多煮点粥和汤给他喝的……”周敏有点自责，她知道死亡无法预知，只是不相信这么快就迎来结局。

张先德很喜欢涛涛，周敏说：“我和公公说涛涛上课走神了，公公就含糊不清地说：‘周敏你不要打涛涛，涛涛还小……’”，她回忆起和公公生活的往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两滴泪滑过脸庞。

“公公走的那天，涛涛放学回来，我和他说了，涛涛就哭，边哭边说‘我的爷爷没了’。”周敏说完，再次陷入良久的沉默。

公公走了，远离了病痛的折磨。而周敏呢?这么多年的细心照料，她有过艰辛、困惑、欢笑，而今因为老人的离去，她仿佛失去了一个宣泄口。张先德俨然也成了她真正的父亲。

周敏和平时一样做起了家务，洗衣服、洗碗、打扫屋子……当她忙完所有的事情后，突然发现自己站在客厅中，无事可做，要是和往常一样，自己会帮公公倒杯水，或者告诉公公晚上吃什么菜，再听听公公含糊不清但充满爱意的话语。

丈夫不在家，涛涛也不在家，周敏就会想很多。她说今年9月份后，想找个事情做，比如找个门面开个二手家电商铺。

“我有时候感觉他还在这里。”周敏说完，又望向了门口角落那个小木桌。

责编：戴贤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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