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君才 图/彭 振

“爹，我从南京辞职回来了！”王先智忐忑地推开家门，父亲王焕青一脸病容坐在火坑旁，明显比去年衰老。

南京不是我的“菜”

时光回到2013年的秋天，波溪村谷黄瓜熟，王先智考上吉林北华大学环境设计专业。父亲和哥哥拎着包袱从保靖县普戎镇把送他到百里开外的火车站，才依依告别。

“母亲身体不好，三弟患精神障碍，大哥拖儿带女在外打工，分身乏术，无法照顾家里，这个家全靠父亲一人苦苦支撑。”王先智动容地说，哥哥寄到学校来的钱，他原封不动地存着，过年回家交给母亲。他知道，母亲会拿来补贴哥嫂他们小家的开销。

王焕青说：“家里虽然贫寒，大学四年，老二的学费都是他自己借的助学贷款，这孩子很要强。”

为了让老二安心读书，把家里的日子过好，这个倔强的老人承包了一百多亩田地种庄稼，2015年脱了贫。然而，这一年王焕青却患上了肺气肿，连走路都艰于呼吸，这个坚强的父亲没把病情告诉孩子。

王先智毕业去南京从事环境设计工作，工资6000多元。

一次，母亲和他通电话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才得知父亲身体出了毛病，难过地好几夜没睡着。

2017年12月8日，王先智辞职了。他说：“南京不是我的菜，我要回家替老爹‘修地球！”

我要回乡“修地球”

“好不容易跳出农门,还要回农村当农民,这娃儿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儿子辞职回家，最初王焕清对此颇有微词，但拗不过王先智的执着，也就默许了。

王焕清对笔者说：“都怪自己患了肺气肿，孩子不放心，他才辞了工作。”

“眼看父亲的身体越来越糟，越来越支撑不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我没有留在南京的理由。”王先智说。

回乡“修地球”，舍我其谁?读了十多年的书，王先智离开南京，选择回乡，子承父业玩起锄头把，在普戎镇一时掀起轩然大波。

“生意买卖眼前花，锄头落地养千家。”王先智笑着说，现在是农村最好的时代，只要脑子活、不怕苦，回乡创业就有一定的前景。

种“放心粮”，吃“绿色米”。王先智接过父亲的锄头把，按照科学施用农药化肥的要求，种植七十多亩水稻，三十多亩玉米，十来亩蔬菜，每年粮食收成七八万斤，多到吃不完，秋收后还要卖出部分补贴家用。

粮食价格不高，与其卖出去不如利用起来。王先智灵机一动，“爹，我要用咱们的粮食养土鸡！”

王焕青肯定了儿子的想法。

闻鸡起舞，波溪的守望者

2018年2月，王先智开始在大山里搭建鸡棚，随后请教养鸡专业户，学习用温水袋孵鸡苗的方法。他用木框、棉被、温度计、塑料薄膜水袋做成孵化用具，注入38.5℃的温水，然后把1000多颗种蛋平放在水袋上。

温水袋孵鸡对温度要求非常严格，而且每隔三个小时还要翻一次蛋。王先智经常半夜起来翻蛋测温，短短21天，睡眠仅60个小时。当第一批鸡苗孵化出来，他消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试牛刀，1000多只山鸡出栏，赶乡场卖得干干净净，净赚了2万多元，加上种植收入，他们一家纯收入达7万元。除了偿还部分欠款，加上国家补贴4万元的危房改造资金，他们家修建了一幢8万元左右的平房。

王先智笑道：“做个守望者不容易，要赚钱就得闻鸡起舞！”

今年，王先智打算放养3000羽鸡，一步一个脚印干，努力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等产业做大，他要带领乡亲父老一起致富！

承包山塘，年年有鱼

很多人不理解，王先智读了那么多年书却回家养鸡，所学专业荒芜了，太可惜！

“我不后悔，把波溪土鸡养殖搞好，不比外面差！”王先智说，“今年中央一号文件鼓励外出农民工、高校毕业生、退伍军人、城市各类人才返乡下乡创新创业。这是个好消息。”

在农村，仅种粮养鸡，项目太单薄。王先智和父亲商量：“焕生二伯要进城哄孙去了，他家里有口十来亩的山塘，不如我们承包起来养鱼，再喂几千羽水鸭子？”

站在绿树掩映的水塘边，父子俩一拍即合。

谈到王先智，王焕生老人竖起大拇指：“这个佬佬踏实，有理想，懂得感恩。回乡当农民又怎样?干得好，一样出色!我就看得起他，愿意将山塘承包给他，别人给再多的钱我也不干。”老人说话风趣幽默，大家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守护绿水青山

2018年5月，王先智当上了护林员。

王先智说，波溪的土家语意为凤巢，也是第二批“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这里大山葱茏，到处鸟语花香，是休闲养生的好去处。

守住绿水青山，就是守住金山银山。从此，看山护林也成了他肩上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从一个刚走出校园不久的大学生，转身就玩转锄头把，而且还玩得顺溜，一般人还真不适应，但他做到了。

笔者笑问：“王先智，乡下人少，你不寂寞吗?找个女朋友陪你吧！”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没事就看看书，学习养殖知识。平时上山走一走，护林防火，过得很充实。”他腼腆地低下头，“女朋友，暂时还没考虑。”

从大学生蜕变成农民，王先智来了个华丽转身！他说，“离开南京，不仅仅是回报父母，也是做自己工作的主人翁，这样我才有归属感，所以绝不将就。”

离开波溪村，远远看去，一群山鸡如同“金凤凰”翩翩起舞。原来，这个地方真的是一个美丽的凤巢。